“若真查不出也无妨,军中事务只有你我知晓,只待开战那日便可真相大白。”说着,魏永鸣又斟满杯。
另一人只得笑笑,附和一声“魏将军说的是”。
借着烛火,一人说了很多,另一人则听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酒壶已轻得仿佛用手指就可悬在空中,摇晃时也能清晰感受到内里水液不多,但却因此撞击得更加有力。
魏永鸣几乎是喝了整樽,高泞最初浅尝后不喜,愣是端着杯酒,对方举杯他见势舔舐一口,直到现在还剩了个底,伴着烛光,盈盈卧在杯中。
“魏将军成家了么?”他忽然开口问。
魏永鸣抬眸看了他一眼,颇自嘲地答道:“没呢。我能成什么家?”
高泞举杯将最后一口酒水饮尽,若有所思地叹息道:“唉,军中兄弟大多都未成家。本觉得惋惜,这哪位不是为国出生入死的好男儿?可后来仔细想想,若我是位姑娘,怕也不愿嫁给似我这般…不知何时能归家,亦不知何时就丧命于沙场的男人。”
虽后一句话更似他在自言自语,但一旁的人听着却极不是滋味。“说什么呢高泞,”说着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还年轻,想这些做什么?何况就你生的这张脸,还会愁没有姑娘愿意嫁吗?”
“要我说你也是生得过分白净了,你看看其他人,同样是一个校场出来的,其他人面上多少都带着风沙,唯独你晒黑了也像块玉。”魏永鸣拖长尾音,“不像我们,走在路上都没有姑娘愿意多看一眼咯。”
被夸赞的人低头笑笑,“将军言过了。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再好看的脸也有看腻的那天。”说着高泞又仰首感慨,“卑职倒是希望能寻份安稳差事,若成家后同夫人一齐居于山林……”
魏永鸣怔了一瞬后说:“你才多大,不着急。”他声音很轻,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打完这场仗就好了,打完这场仗就好了。”
……
京城酒水醉人,魏永鸣很快不胜酒力,高泞欲将他安顿下离开,未料对方直接挂在他身上,黏糊地开始打酒嗝。
高泞脖子下意识地向后缩缩,皱了皱眉,同时止住了呼吸的节奏。
“老子坐上这个位置后就没一件好事……难道就指望着每月那么一点银子过活么?吃力不讨好…要不是我…能攒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条命回去花……你说他好好的没事打个屁仗,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魏永鸣含糊地在他耳边念叨了一大堆,高泞也只轻笑着“哦?”了一声,随即将人安抚好躺在床上,方从魏永鸣帐中离去,回了己处。
天色已深,他准备收拾就寝,解开腰带的一瞬间又想起什么,用手掩住腰侧的衣裳,出帐寻来了守夜的兵士。
“帮我打盆水来。”
自那夜二人酒局后,魏永鸣觉得自己和高泞的关系亲近不少,虽然他已忘记那夜和高泞吐诉了些什么,但印象中却清楚地记得对方耐心听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其他人喝过酒,几个人都嫌他酒后啰嗦,喝到一半溜了。
反倒是高泞陪了全程,第二日也毫无怨言。他知道将军和副将的身份立在他们关系上,心中却依旧抑制不住对高泞产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