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他只得叹了口气,俯身将地上的人扶起:“我没有想责怪你,不必担心害怕。你说传言不可尽信,但你有听过无风不起浪么?驿使既然主动与你谈起这件事,保不定京城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我们是群连命都保不住的傻子。”
魏永鸣拍了拍高泞的肩,更似是在借此安抚自己的情绪。
“我们在这荒原之上几乎是与外界隔绝,只能靠驿使送来的书信接收京城内传递的信息。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民间芸芸纷说,那断然没有将此事说与你听的必要。既然他会告诉你这件事,那就证明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可比我要来得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高泞张嘴后又顿了顿才开口:“可若我们打赢这场仗……”
魏永鸣无奈地摇摇头,活生生被面前顽固不化的人气得笑出声:“我怎么就想不到你高泞是这么个死脑筋?赢了倒是一切都好说,但若是败了呢?兵家之事一向有胜有负,运气好我们活着回京,作为领将自然得将这一切责任担下来,运气不好可就直接死在那沙场上了!若皇城有心当我们为试探南蛮的弃子,即使是胜仗也只觉索然无味,只觉我们为他省下了兵力,只觉我们是群好打发的,断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奖赏。退一万步说,你就甘心这么受人蔑视,遭人摆布吗?”
他原以为高泞是个聪明的,这么一看才发觉对方不过也只是个涉世未深,没胆子的小孩。
魏永鸣无法接受方才知晓的一切,他相信驿使的话绝不可能是传言,二人表现离奇,高泞的阻拦和驿使的支支吾吾,高泞定是想到事实后才嘱咐驿使莫要声张。
只是说,若他今日未进高泞帐中议事,怕不是死在马下还要对皇城中人心怀感激与愧疚,感激他给了自己高位,愧疚自己得到提拔后报效无能。
魏永鸣越想越气愤,气自己如蝼蚁一般被玩弄,气命运不公,怎么什么破事都要落在他的头上。
怒火中烧,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高泞,你还年轻…你想娶妻吗?想和夫人一同隐居山林吗?”
高泞被问得发愣:“……自然是想的。将军问这个做甚?”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决定,你会跟着我一起么?”
魏永鸣看向他,投去的目光中不只有渴求。
“卑职是将军的副手,自然是誓死追随!”
“很好,很好。”魏永鸣扶着额头,欲要离开帐中,“我先回了,你…你好好休息罢。今日之事不可再被第三人知晓。”
“卑职明白。”
高泞目送他离去,回身收拾桌上铺布的地图兵籍。
地图上摆着驿使没来前排到一半的兵阵,图上有长线一路向南,最终停留在鹰喙前,仿佛被利嘴斩断吞腹,手指用力抚过那图腾,却霎时模糊闪出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