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杯下肚,月下不再独坐,寒光与烛火同时映在二人面上,清风徐徐,高泞觉着自己的身子开始被风吹得燥热,眼看李晚玑执杯的动作愈发飘摇,他手一紧,终于是开了口:“李……”
“你老实说,归京那日你就认出我了吧?”李晚玑忽然出声,坐直身子眯着眼看他。
高泞先是顿了顿,“嗯,你这八年变化不大。”
“为什么不和我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说着,李晚玑又凑得近了些,“很有意思吗?嗯?”
听着的人一阵心虚,嘴上却连忙否认,“万一你把我忘了呢?那我不是自讨没趣。”
李晚玑“哎”一声,把手往高泞脸上摸,“这不是我们宁儿长大,生得更俊了,哥哥才没认出来吗?”
“是么?”高泞覆上李晚玑的手,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你要是待在京城里,来说亲的人能把门槛给踏平吧?……你是不知道,多少姑娘对你有意思。”
高泞摸着他的手,不假思索道:“我不喜欢女人。”
李晚玑自顾自地继续着,“近日好几个姑娘找我帮她们算姻缘,皆是来问问有没有机会能与那高将军牵上条红绳。”
“那你算了么?”
“我说这事得去找月老,找我没用。”李晚玑靠在他肩上,嘴里模模糊糊地念着。
高泞抚着他的背,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若还有下次,你便与她们说,高将军心中早有倾慕之人。”
李晚玑往他身上蹭了两下,不知又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下一刻便听见耳边传来如柔水似的声音,“李晚玑,我心悦你。”
言毕,高泞心中的鸣动似是要响彻整间山中小院,他不敢去看怀中人的神情,候了一会,趴在他身上的人却全然没了动静——再一看,李晚玑不知何时已合上了双眼。
高泞看着他轻叹一声,扶着李晚玑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随后便将人腾空抱起。罢了,是他不该借酒行事。
高泞将人抱回屋子,轻放在床榻上,屋内未点火光,他坐在床沿,伸手勾起李晚玑搭在脸上的发丝。
他轻轻缠着、绕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勾着发的手指蹭过李晚玑的皮肤,他隐约看见那张脸上的眉毛动了动。
李晚玑躺在床上,耳边除了淡淡的摩擦声,便是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一方看似不急不缓,却是在掩饰另一处的波涛汹涌。
他没喝多。
原本只是想装装样子,从对方嘴里问出当初不愿与他相认的原因,未料对方看他的眼神愈发滚烫炙热,仿佛随时要将他灼烧。他只得继续装下去,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