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看过匣子里这些东西之后,邹士先也没有直接给高溶进上计策,而是道:“知道这些倒是好,臣再周详几日,总要完备些才好。”
刚知道情况,立刻就进上计策?不是不能做,但那种‘计策’一般就是个大致的战略方向,或者‘奇计’而已,根本不可能是周详计划。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里面有‘奇计’的发挥空间,但更多还是要靠周密的计划和一丝不苟的执行。
这和如今流行的杂剧中表现得两军对阵,又或者政坛权谋,是完全不同的。
高溶也完全明白,所以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任何意外。
赵祖光注意到今天这次‘密谈’中,高溶到现在为止都没怎么说话,相比起平日里制定计划,倒是少言了很多。不过他也没觉得太奇怪,现在世上最好的谋士都来帮他们了,有些事是不必像以前那样了。
回头赵祖光还与邹士先偷偷说起这事,感叹说:“幸亏如今有先生,不知省了多少事!”
对于赵祖光这‘推心置腹’的话,邹士先却是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哪里是如此,这是主上已经明了主臣之别,才能如此行事的。”
颇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的愉快。
赵祖光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高溶还和以前一样,其他人就该难为了罢——要是高溶先说了,哪里说的不好,邹士先要怎么说呢?
明白这个道理归明白这个道理,赵祖光却忍不住道:“德盛不是那般弄小计之人,先生也豁达,哪里就会因为这般小事生了芥蒂。”
邹士先笑了笑:“主上不弄小计,在下也确实豁达,但世上做人是最难的...难免有时会担心,譬如,我知道主上不弄小计,主上也知道我豁达。可我会怎么想主上想我,主上又怎么想我想他?”
话很绕,意思却明显。
这话让赵祖光没话说了,他还真没想那么深,对邹士先也更敬服了。
而就是这样让赵祖光敬服的邹士先,一日之后差点儿让他跳脚。
“说来,当日主上请来的那位与臣对赌的小娘子,原来真不是主上的人么?”邹士先随口对高溶说起了此事,道:“当日那位小娘子虽是戴着帷帽,可臣见她气度、仪态,真天人也!”
“臣还以为那位小娘子会与我们一同走呢。”
赵祖光冷汗都要下来了,他觉得气氛一下凝滞了,眼看着高溶沉默了良久,才慢慢道:
“她不同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