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起来算是关心,但其中阴阳怪气,别说是被说的杨宜君了,就是有点儿天真娇憨的蔡淑英都听出不对劲了。
杨宜君并没有和她对上,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于是气氛冷了下来,话就撂在那儿了。
黄兰香依旧是笑着的,问说:“怎么,妹妹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么?...我知道,妹妹不是一般小人家出来的,书香门第,家中也富贵,可这也不是做不好女红的缘故罢?女红乃女子本功,洛中多少名门贵女,那样顶顶高贵的,她们的女红也不曾懈怠呢。”
杨宜君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的,你喜欢就好。”
黄兰香看着杨宜君面色平静,似乎真的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既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也没有因为她的话惭愧,她这才不快起来——无论是生气,还是惭愧,都说明重视。现在这个样子,只让黄兰香觉得杨宜君看不起自己。
她不能当惹事的那个,她知道考察期间最重视这个了。谁要是和其他人磕磕绊绊的,连一个月的表面平和都维持不住,只会被当作是性情不好、脑子也不好,首先刷下去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一回散了,杨宜君和蔡淑英结伴去洗澡时,马珍珠就与黄兰香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都在宫中多少年了,怎么今天这样不庄重起来了?”
以黄兰香的年纪,在宫中至少有十年的资历,事实上她是十三岁入的宫,在宫中已经十二年了。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按理来说,原本是块爆炭的,也该成为一块石头,一块打磨的光润平滑的石头了。
不这样,是没法在宫中活这么多年,如今还得到宝贵的升女官的机会的。
所以在刚刚,她很不该那样说怪话...就算一时说了怪话,之后也该立刻描补回来,而不是负气一样,还要继续——要知道,她们在宫中,首要学的不是做事,而是说话!所谓祸从口出,可不是说笑的!
宫中给女官、年长的宫女一个规矩,那就是小宫女犯了错,可以罚,站墙角、晒日头、跪瓦片,都可以。也可以打,而就一般小宫女的体会来说,直接被打,还要比罚舒服一些呢。
但就是不能‘骂’,祸从口出,骂人的时候不妨被人听见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合了说者的心病,就容易觉得这是在指桑骂槐...宫里的阴私之事实在太多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去,正好杀伤到某一个人,甚至某几个人,几率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