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被热闹声簇拥着行至堂前,接下来要行的就是拜堂礼,只是到要拜高堂时,院子里的喧闹稍落下去了点,因为那高堂之上空无一人。
其中缘由众所周知,然到了这时也难免有些尴尬。
可旁人尴尬着,霍显却是半点都不尴尬,依旧是满面春风地行了礼节,在喜娘高喊声中便要将姬玉落送入洞房。
这时,却被一人叫住:“遮安!”
姬玉落掩着盖头,只看到来人脚下踩着双精致到浮夸的金丝压面黑靴,靴面还镶着珠玉,比之女子的行头还要讲究,一看就是哪家纨绔公子哥。
果然,他一开口便道:“我从我爹那儿偷了两坛好酒,快快快,就等你呢!”
霍显却勾唇笑:“急什么,送洞房呢。”
姬玉落侧过身,朝霍显的方向道:“夫君去吧,有嬷嬷引路,不妨事儿。”
听了这话,纨绔便啧啧道:“嫂子明事理啊,怪不得遮安喜欢呢。”
霍显也不是真的想送姬玉落回房,于是嘱咐了嬷嬷两句,就被那纨绔半拽着走了。
霍府的内院占地广阔,引路的嬷嬷边走边说:“后院分作东西两院,主君平日歇在东院,西院是姨娘们住的地儿,主君喜静,往常不得允许,姨娘们是不得擅自踏入东院,夫人大可宽心。”
姬玉落盯着脚下的石子路应了声,心里却在想适才寻霍显喝酒的那个纨绔,模样没瞧见,但是声音和腔调颇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刻也没能想起这号人。
嬷嬷絮絮叨叨介绍着府里的情况,到新房时已差不多将所经之处介绍了个遍。
陪嫁丫鬟与伺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将她的嫁妆箱笼抬了进来,整齐放好,又个个井然有序地杵在她面前,等候吩咐。
姬玉落屏退了这些人,只留了碧梧和红霜。
她扯了盖头,入目便是红木圆桌上那对成双的喜烛,以及酒壶旁成对的酒盏,再四下一扫,屋内摆置的一应器具都十分奢靡,床下的脚蹋是玉制的,床头的楹柱镶着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想来是用带代替油灯的,桌角的摆着的香炉是镶金的,还有那幅挂在书案后头的画——
这画名为“铁马冰河”,乃是那位已遁入空门的吴清子道长所作,连临摹得好的赝品眼下都炒到了黄金千两,而这幅画本是一对,姬玉落在谢宿白的书房里见过另外一幅,叫“夜阑听雨”。
以霍显的作风,既将此画高悬于壁,那断不可能是仿品,只是没想到这幅真迹竟藏在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