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帝怒砸了几个杯碗,正龙颜大怒地在殿前来回徘徊,见霍显来,忙拉过他,“遮安!你看看,你来看看这几个废物!”
殿前跪的多是户部的人,秦威竟然也在。
霍显眼微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窜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完户部尚书袁祥生说话之后,他愣住,“库银丢失?”
他不可置信地问:“银库有重兵把守,怎会丢失?”
为防小人盗取银库,想要开启银库需要一连串繁杂的程序,不仅需得户部文书,文书还要印上玉玺以及两位掌管者,也就是尚书和侍郎的文印,如此才能过了巡防那关,不仅如此,连银库的钥匙也分作两把,就算过了巡防守卫,也需得两把钥匙一起才能打开银库。
这其间,文书、玉玺、文印、钥匙,哪一样都难。
库银丢失,袁祥生和秦威责无旁贷,两人跪倒是跪得十分虔诚,但却对此事一无所知,也将文印和钥匙都递了上来。
霍显却是蓦地一怔,想起姬玉落在秦府遇见的人。
他喉结微滚,半响才说:“那文书呢?库银运出总要有缘由,看管银库的户部大臣难道不看文书随意放行吗?”
“有、有的!”
秦威不喜霍显,但真到了御前还是怵他,抖着手将文书递上,说:“看管银库的官员便是瞧见这份文书,才予以放行的。”
霍显接过文书,顺安帝脸色微变,瞬间就不说话了。
缘由无它,被盗走的那笔白银,明面上是为了给顺安帝修建长生殿的。
长生殿是顺安帝的行宫,打造了小半年,耗费财力物力巨大,内阁因此不满,竭力反对,毕竟自先帝以来,国库便日益空虚,到了顺安帝这一代,已然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何况顺安帝委实奢靡,每年后宫开销就是一大笔支出。
这修建长生殿,就连赵庸都不同意。
薅羊毛归薅羊毛,可真把羊薅死了,可就得不偿失。
但顺安帝显然阳奉阴违了,竟将国库当成私库,肆意取用!还成了贼人盗取银库的踏板!
顺安帝怒责户部官吏,也深知此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但他惯会推脱,甩袖说:“这文书定是混在那些公文里,我没细看才下印了,可奏章公文都是内阁呈上来的,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帮凶,都是帮凶!”
霍显不说话。
要将库银成功运出,其间得经由多少人手,大小各司,从上到下,都必有人帮衬。帮衬之人官职或许也不必高,甚至可以不起眼,有时睁只眼闭只眼,就能让这份文书出现在皇帝面前。
这样的安插布局,非一日能成。
就像三法司、九玄营,都像是沉寂已久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