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夫匆忙从霍府离开,马车飞奔赶往皇宫, 递上霍府的牌子,便有人前去通传。
皇宫也是有角门的, 供宫人采买亦或是办差的宫人出入, 但眼下早过了下钥时辰,不过霍显的名字是好使的,很快便有内侍开了门。
面对赵庸,齐大夫本能腿抖。
他竭力站稳, 述明来意, 座上的赵庸眉头紧紧黏在一块,一场冗长的冷寂在屋里蔓延开,许久才听他道:“拿药。”
身后的太监便匆匆去了司礼监的值房, 这等药物自是不能随意安放,废了些时辰, 齐大夫才拿了药,正要走, 又听赵庸在身后说:“让他身子好了后,来我这一趟。”
齐大夫应是, 脚底抹油似的走了。
赵庸盯着齐大夫离开的方向, 嘴角拉得很平, 手里盘转的核桃重重搁在桌上,闭眼缓了缓。
内侍见状,呼吸也跟着停了停,说:“前些日子镇抚忙上忙下,绷得紧了,如今太平下来,稍稍放纵也情有可原。”
赵庸睁开眼,他的语调总是很稳,毫无波澜,“他固然是能力出众的,胆子有,魄力也够,这正是我当初看上他的地方,可年轻人太自傲,终究要被绊住脚,这回疫病的事,他若老实在府里呆上几日,纵御史台再刁钻,也拿不了他的把柄。”
内侍听着,始终为霍显说话。因他知道督公嘴上挑着镇抚的刺,但他心里还是疼镇抚了,镇抚行事乖张,督公也从来是由着他,时常替他善后。毕竟督公常说,镇抚的性子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说这话时,督公眼里甚至还有些惆怅惘然。
故而内侍明白,镇抚只要不犯大错,就永远有一席之地,赵庸没贬得,他却不能贬。
内侍说:“镇抚大人是这样的,正因如此才要督公看顾。”
赵庸冷哼一声,只说:“你惯会替他说话。”
内侍笑笑,知道赵庸并非真的那么不悦,此时也算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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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接过齐大夫送来的药,立即就给屋里送。
霍显坐在榻上,坐姿端正,背脊挺拔,肌肉都像是绷紧一样,这是疼的,可他越疼就越面无表情,若非鼻尖和鬓角冒出细汗,根本难以察觉他在经受什么。
毒素已经逼出,但蛊虫开始活动了,且比往常更剧烈,服下药后,经脉上的黑线行进缓慢,毒性与药性相对抗,可那只蛊今夜格外不肯听话,它没头没脑地挣扎,经脉沿线剧烈拉扯,像是要将五脏六腑撕裂才肯罢休。
霍显以内力压制,看手腕稍稍隆起的地方,蛊虫正企图游走,他逗它似的抚了一下,问南月道:“她人呢?”
南月的脸唰得一下拉得老长,讥讽道:“走了,那个小丫头倒是还在。您担心她一意孤行另寻出路想方设法留她在府里,可这人忒没有心了,根本是引狼入室!”
霍显淡淡“哦”了声,“你可以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