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南月不及扣门,慌忙而进:“主子,军中来信,兴南王、兴南王起兵北上了,宫里的轿辇到门外了。”
霍显没说话,他终于知道谢宿白那幅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姿态是为什么了。
霍显匆匆地走了,庭院却一派风平浪静,姬玉落捧着小碟往池子里撒鱼食,气温回暖之后,刘嬷嬷便在各个池子里添了好几条彩色锦鲤,看着生气勃勃。
她看着争相跳跃的鱼,面上一派淡然,思绪飞速整理着,听叶琳琅说话:
“夫人想必也知晓,我和盛姨娘皆是宫里乐娘出身,都是被先帝赐下来的,可其实在出宫前,司礼监的人叮嘱过我,要我盯住主君的一举一动,每月汇禀,可我怎敢做那丧心病狂之事,当即便将其拒了,但我后来才知晓,这事我不做,有别人做,那人就是盛兰心!夫人,我有证据,盛姨娘她每月初都要出府一趟,说是去玲珑轩,实则那玲珑轩有个后门,您要是不信妾身的话,可下月这时去那儿堵上一堵,就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姬玉落迤迤然喂着鱼,转头瞥她一眼:“你困在府里,倒是清楚玲珑轩有个后门。”
叶琳琅微顿,她当然知道,因最开始她也月月去宫里禀报,但后来渐渐地,霍显独宠盛兰心,她接触不到霍显,也就没了用处,那些死太监用不着她,便也不让她再去了。
她红着眼说:“妾身为着主君的安危,派人偷偷跟过盛姨娘,因盛姨娘得宠,我担心主君误会我因妒忌诬陷于她,迟迟不敢声张,直到夫人来了,我才敢终觉有人能做主了。”
姬玉落将碟子搁在一旁,问:“照你的意思,司礼监是在监视主君了?”
叶琳琅点头:“正是。其实宫里的乐娘有部分是要特意培训,说是挑选去侍奉皇上或是贵人,说是侍奉,实则是监视,就连皇上身边……”
她适时止住话,跪下道:“琳琅隐瞒许久,自知罪孽深重,可实在不愿看主君被盛兰心欺瞒,还请夫人料理此事。”
姬玉落摇着扇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声张。”
叶琳琅疯了才敢声张,是以唯唯诺诺退下,但心下一想盛兰心很快就要遭殃,不免得意起来,且若夫人处置了盛兰心,难免又惹主君猜忌,届时心里两大石头都除去了,叶琳琅终于觉得这高墙后院有了些盼头,离开时的步子都显露出些许雀跃。
姬玉落看她扭了那么几步,待看不到人后,手里的扇子便蓦地顿住。
以赵庸用蛊毒牵制霍显来看,用一个女人监视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盛兰心显然心向霍显,而这是赵庸和叶琳琅都不知道的事。
霍显反过来,也在算计赵庸。
她原以为,赵庸和霍显就是黑吃黑,但利益共同,虚与委蛇,说到底还是拴在一条绳上的毒狼,一个比一个活该遭天谴的那种。
可如若只是这样,他们只要维持现在的平衡,便能相安无事,甚至谋取更大的利益,但为什么盛兰心要她救他?
说明有朝一日,局势会变,厂卫也有可能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