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穿着讲究的是光禄寺卿应家的夫人,待太监走远,她才翻了个白眼,说:“抄吧,也不必太讲究,皇上压根不看,就会折腾人。”
光禄寺掌朝会、祭祀、宴乡酒醴膳羞之事,天子祈福也纳其中,每每顺安帝来一趟,光禄寺卿都得跟着折腾,又需女眷亲抄佛经,身为光禄寺卿夫人,自也不可推诿。
偏偏谁都知道皇上不是真心来祈福的,难免心生怨怼。
几个女眷都相知相熟,同不止一次被这糟糕事烦累,抱怨起来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说到最后,方想起最后头不声不响的姬玉落,皆是神色一变。
都知道霍显是御前红人,若是叫他参一本,只怕要坏菜!
众人默契地止住话题,有人干笑两声,道:“霍夫人……怎么不说话?”
姬玉落目光落在远处,九真庙行宫回廊与回廊相接,斜对面的廊下就急匆匆走过一道人影。
她认得,是惜妃。
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婢,不知发生什么,她倏地顿步,一个巴掌就往其中一名侍婢脸上扬去。
女眷说话的声音将她的目光拽了回来,姬玉落恬静一笑,道:“夫人们说得有理,这种事属实累人,谁都不容易。”
女眷闻言,各自松了口气,这才认真打量起姬玉落来。
姬家长女,从前没见过,后来倒是听得多,说话轻声细语的,倒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能拿住北镇抚司那位的,又能是什么简单人儿呢。
众人留了个心眼,不再什么话都往外蹦,但也都觑到作妖的惜妃,于是话题陡然一转:
“都说这后宫之中,圣宠如流水,花无百日红啊,去年惜妃还颇为得宠,连生辰都布置得大张旗鼓,瞧今儿,皇上屋里侍奉的又另有其人了。”
“我听我家夫君说,若非她买通了皇上身边的内侍,今日御前随驾也轮不上她。”
“嗐,想之前,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你一言我一语,到了小径岔路口,众人分道扬镳,各回各房。
初来乍到,霍显今夜守夜,就近歇在皇帝的别院里,姬玉落独占厢房,她叫来碧梧询问了女眷和嫔妃的住所安排,待碧梧仔细说过,才倒头睡下。
没理那所谓的抄经,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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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顺安帝果然没起,大太监吴升见怪不怪,宣读了祈福流程,在引人进九真庙之前,亲自收了各位女眷手抄的经书。
虽说明面上要求身份体面的官妇亲自抄写,但实则没几个人会照做,多是吩咐底下丫鬟代劳,可好歹也是能交出字来的,唯收到姬玉落这儿时,碧梧交上去的是一叠白纸。
碧梧垂着眼,手都在发抖。
吴升笑容一僵,望向姬玉落。
姬玉落回望过去,甚至朝他迤迤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