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漠着张脸,道:“谁知道,太巧了。镇国公府刚出兵南下,不多久,文麾重病不起,禁军给了文彬,虽都是文家兄弟,但这其中可差多了,那文彬,是从宣平侯麾下出来的,你说巧不巧?”
顺来沉思,“是巧……”
赵庸继续说:“紧接着,大理寺和刑部就来了,没了禁军做盾,形势才彻底逆转,光靠东厂,如何敌得过宣平侯手里的精兵?”
顺来不解道:“可督公,霍大人这是为的什么?如今锦衣卫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又逢皇上病重,没了咱们东厂和司礼监,他可要跟着受罪,指不定刑部下一个查的就是北镇抚司呢,再者说,霍大人身上的毒……他可是个惜命人儿。”
赵庸没说话,实际上,顺来提的这个关巧也是他的心结,从前他或许以为司礼监可以完全拿捏住霍显,他蹦得再高,也不能越过赵庸去,但现在,如若他有别的靠山呢?
长孙连钰,不是没死吗?
可赵庸对此也仅仅只是猜疑,因为另一方面,他始终坚信蛊毒能拿捏住霍显,正如顺来所言,霍显惜命,他有磅礴的野心,无上的欲望,平日看着乖戾凶猛,但绝不是个莽撞之人。
赵庸对此深信不疑。
他穿戴整齐,推门而出,道:“将此物提前托给萧元景,要嘱咐他……防着点霍显,还有元庭那孩子,没长心眼,命人看紧。”
顺来拿到一枚符印,看着赵庸踏出房门,心中不由一紧,“督公。”
赵庸斜眼看他,“慌什么,就要变天了。”
顺来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看赵庸远去。是啊,只要镇国公的兵马顺利入京……
而此时,班师回朝的大军正好抵达汝宁府,整军休整,于城外安营扎寨。
是夜,蛙鸣犬吠,聒噪不安。
夏日夜里又尤为闷热,兵马日夜兼程,挥汗如雨,越往北暑气越旺,这会儿都躁动起来。
萧骋坐在营帐里,军师穆勒也坐在一旁,他是个五官异常深邃的中年男子,两人埋首看着京都的舆图。
这恐怕是时下最全、最清晰的军事地形图,将皇城各处的戍京卫队都标记得清清楚楚,包括皇宫的每一扇宫门。
舆图已经被翻得皱巴巴,越是靠近京都,他们翻看地舆图的次数就愈发频繁。
穆勒道:“国公爷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什么长孙连钰,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与顺安帝这个蠢货一样,不值一提。”
萧骋依旧面容沉静,但眉宇间却没那么轻快,说:“穆勒,咱们只剩七万人了。”
不得不说,兴南王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他是有备而来,他的兵是强兵,将是强将,这场战足足从春日打到了慕夏,呈上御前的军报不过寥寥几字,没人能懂其中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