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粥,实则是米汤罢了。
短短三日,他面颊削瘦, 但却依旧端着个气定神闲高深莫测的模样, 闭着眼, 脸上的皱纹都不带动的。
隔壁的狱卒在吃酒划拳说荤话, 空气里似都漂浮着嘈杂的口水,倏地, 那喧闹声戛然而止。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赵庸睁开眼, 萧元景已然行至牢房前, 他道:“督公。”
赵庸毫不意外萧元景的到来,他动作慢慢地起了身,道:“你伯父到哪了?”
萧元景道:“三天前才来的消息,到汝宁府了, 想必如今离京更近了。”
赵庸“嗯”了声, 说:“刑部虽没提及萧家,但我怀疑只是缓兵之计,你大伯进城许是不容易, 你记得在城里做好接应,具体布控当日他南下时便与你吩咐过, 你只要做好手头的事便可,元景, 这么多年,你行事稳重, 你大伯最器重你了。”
萧元景低下头, “承蒙大伯和督公关照。”
赵庸道:“你姓萧, 以后这些都是你们的,便是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也得倚仗你的助力。”
萧元景道:“元庭已被我骗去了龚州老宅,在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让他入京,以免落入旁人手里。”
赵庸点头,“你想得周到,你大伯就元庭这一个孩子,你替他料理后方之事,他才能安心顾着前方。”
萧元景又迅速与赵庸简述了这三日朝中发生的大小事,赵庸听罢,沉默过后,方说:“霍显可有什么动静?”
他摇头说:“他一直在镇抚司里呆着,这次刑部和大理寺是铆足了劲要清账,锦衣卫也算是墙倒众人推,处处受掣肘,按理说他不可能给自己找这麻烦。”
赵庸没说话,只抿直了唇,道:“他是个让人见不着底的人,你防着他点,不是坏事。”
萧元景点头,又说:“我还察觉到,霍显那位新妇,姬家的大姑娘有些功夫,不似传闻柔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闻言,赵庸怔了一下,他苍老的眸子微微眯起,忽然想起什么,喉间发出一道哼笑,“我竟漏了她,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这话意思就深了。萧元景正应了是,狱卒便走来,为难地在远处徘徊。
赵庸邪眼一瞥,再看萧元景疲惫的面容,道:“你走吧,以后没事也少来,免得叫人抓住把柄,如今是要紧的时候,事事都需谨慎,更莫要让无关紧要的事牵住心神。”
无关紧要的事,萧元景心下一颤,心虚地垂下眼,“是,下官告退。”
他恭敬行过一礼,转身离开刑狱。
刚踏出铁门,脸上的精气神就顿时不见了,远处的幕僚上前,道:“公子,督公可说什么了?”
萧元景摇摇头,问:“人有线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