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有效仿三请诸葛之意,但谢宿白心里也很清楚, 虽国子监把声势弄得这样大, 但决定要谁继位的,还是朝廷,是内阁。
从前有阉党在, 内阁有心无力,如今阉党势弱, 正是内阁话语权最高的时候。
皇后在如此动荡的情势下带小太子出京,又有意避开朝廷, 不肯回信,其替太子禅位之举昭然若揭, 一切全看内阁如何考量了。
在内阁未表明态度前, 谢宿白若冒然应下国子监的请求,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锦衣卫多数人马都被霍显派到太原府,今日堪堪调出一队人马,到了街上,面对乌泱泱的人群,锦衣卫都要犯头疼病。
朝廷里最难办的就是国子监了,这些学生乃所谓的国之栋梁,连内阁都不敢得罪他们,一群毛头小子,口诛笔伐起来,能用笔墨将人砸死,偏偏旁人还还不得手,真他娘晦气!
果不其然,锦衣卫都还没拔刀,就叫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锦衣卫么,名声不好,从前不是没叫人骂过,但这两年,还真没人敢当面这么骂!
几个缇骑也不忍了,拔刀就道:“他奶奶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你们脸了是不是?都给我散了!”
见状,其中一个学生怒而挺身,道:“锦衣卫乃阉党座下狗,如今你们的主子被关在刑部大牢,怎么,无人拴狗绳,便开始四处咬人了么!”
此时又有人喊道:“锦衣卫杀人啦,锦衣卫杀人啦!”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霍显站在人群里,他像是被毒辣的日头晒得厌烦,搭着眼皮一声不吭,只偶尔轻飘飘撩了下眼皮,往客栈二楼的窗子看去。
等了等,终于在场面将要失控时,侍女推门而出。
“诸位。”傲枝形容端庄地走了出来,朝众人微微颔首,道:“承蒙各位另眼相待,可殿下自认才疏学浅,难堪天下大任,还望诸位就此散了吧。”
学生不愿离去,“可是——”
傲枝道:“殿下身子不好,还需静养。”
喧嚣的人群霎时静了下来。
学生你望我我望你,沉思许久,只道:“还盼殿下安心静养,为这天下,也为百姓,我们都等着殿下。”
说罢,深鞠了一躬,才叹声离去。
如此,人才陆陆续续地散了个干净。
霍显意料之中地让人收了刀,牵马就走。
锦衣卫道:“这都什么事儿……”
“好事儿啊。”霍显说:“这不是没出乱子么。”
锦衣卫一噎,只觉得他们大人那嚣张的气焰这些日子是荡然无存了,从前若是遇上这种事,他必定是第一个拔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