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大差不差,皮外伤居多,但不是被炸的,而是被砸的。姬玉落被找到的地方不在茶楼里头,而是在茶楼与旁边一家店面中间的窄巷,她反应快,想必在火药引发之前就跳窗了,但对方下了死手,埋放的火药威力极大,连带着相邻的店铺也跟着塌,姬玉落就被埋在两座楼之间的瓦墙下,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有一处伤最为要紧,砸在了额头。
她方才上药时醒过片刻,又浑浑噩噩昏了过去,再叫不醒。
南月送走太医,撩了帘子回来,道:“太医——”
屋里太安静了,他这么一开口便显得嗓音有些大,忙压低声音,道:“太医说,夫人伤了脑袋,恐怕这阵子都是时醒时睡,持续多久没个准头,但夫人底子好,好生养着没什么事。”
南月说话时从后头偷瞄霍显,他整个人潦草得很,指甲缝里都是灰,手背上也是因为挖人而划出的伤,方才上药霍显的都没有亲自来,因为他的手是僵的,他怕颤抖会弄疼姬玉落。
他就这么坐着,似要坐上很久很久才够。
南月不敢劝他,正要悄声退下去,霍显便道:“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南月愣了愣,“欸”了声就往外跑。
丫鬟备了水和衣物,南月去隔壁屋子过问了朝露的伤势,她伤得比姬玉落还重了些,小臂的皮肉都被炸开了,但没有伤着脑子,清醒得很,这会儿疼得眼泪啪嗒啪嗒掉,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红毛鸟就落在床头,许是被虐出了感情,竟也用翅膀轻轻拍着朝露。
南月没见朝露这么哭过,也不知怎么哄,只好拿了块糖给她,让她含住。
末了垂头丧气回到主屋门口蹲着。
这一天天,都什么事儿啊,晦气死了。
晚些时候篱阳来了,茶楼那条街引起不小动静,事关霍显,禁军又腾不出手,是锦衣卫领人勘察现场,清了尸体。
事情办好,他才火急火燎往府里赶。
“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南月撑着膝盖坐起来,指着脑袋说:“皮外伤,但砸到这儿了,还晕着。”
篱阳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他又问:“大人呢,可还好?”
“还……行?”南月回头往门缝里望了眼,说:“回府后就特别冷静,该说什么说什么,对答如流。”
篱阳沉默了一下。
可方才霍显挖人时的那模样,实在算不上冷静。
他低低叹了声,只怕是被吓懵了,三魂丢了七魄,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承愿寺那里,大人如何说?”
提到这事,南月也沉默了。
眼下没有什么事比这事更紧迫了,可静尘确实死了,尸体还是他给埋的,赵庸也没影,逮不到赵庸,此事便无解了。
南月抿了抿唇,“他没说,只吩咐不让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