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冷笑,“他活该,背主之人,新主弃之也实属常情,只他实在可恨,一边投靠新主,一边又扣了元庭以防万一,逼得我们不得不救他,满脑子算计。”
赵庸却是陡然一笑。
算计,会算计才是霍显。
贪婪又狡猾,不正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么。
他早就料到霍显会有择木另栖的一天,野心勃勃的狼,是不愿意永远居于人下的。
不知为何,赵庸心里竟有些许畅快欣慰,但又在下一瞬陡然一变,他褶皱的老脸垮了下去,“我该见见他了。”
第115章
夜深, 刑部大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岩壁上水珠滴落的声音,伴着空旷回响, 显得森寒无比。忽然“哗啦啦”几声响, 休憩的狱卒揉了揉眼, 站起身时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晃了晃, 他将其解下拎在手里,打着呵欠敲了敲桌, “欸,醒醒, 巡夜了。”
另一人惊醒, 搓了把脸道:“里三层外三层,这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
他骂骂咧咧地起身出去,说:“都怪那阉贼, 不过那时是咱们疏于防范, 可如今外头那一列卫队可是禁军派下来的,出入都得查腰牌,我看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也用不着时时紧盯,他还能打地洞不成——”
走到最尽头的牢房外, 狱卒倏地顿步,话音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 瞪大眼睛,似是还不可置信地用力搓了搓, 指着那掉落在地的铁链, 道:“这、这人呢?”
……
霍显蒙着眼, 手脚都戴着镣铐,刚穿过一条狭窄腐臭的隧道,就被推上了马车。
带他出来的狱卒没有跟上,而是与车夫低语几句,车夫应着,很快就驱车前行。
他重重靠在案几上,月末了,手腕处的经脉已经隐约呈现出黑色,骨髓的疼痛让他屏住呼吸,再隐忍着将气息一点一点地吐出来。
他想得果然不错,就是今夜了。
赵庸最擅长将蛊毒发作的时间拿捏得死死的。
马车在黑夜里奔走,霍显闻到越来越重的水沟味,马车也颠簸起来,因为地愈发不平坦了,这是到了哪条贫穷的民巷。
又过片刻,马车停住。
霍显下了车,被推到宅子里,眼虽被蒙住,但他明显察觉到堂中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是弹了弹烟枪里的烟,他没有抽,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他。
车夫推了霍显一把,他踢到门槛,镣铐桎梏了行动,踉跄两步,高大的身躯便摔跪在地上。
他闷哼一声,重重咳嗽起来。
嘴角的血迹、脖颈上的勒痕、凌乱的发和指骨上磨出血又反复结痂的痕迹,他狼狈得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侧倒在地上,攥紧拳头痛苦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