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亡皆是百姓苦,大雍的盛世似乎随着当年显祯帝的衰老终结了,他亲眼见过这个繁华的王朝,才会对后来的腐朽悲痛欲绝。
可见繁华终不可永世,今人历经千辛万苦稳住的安定,来日又能维持多久?
思及此,他难免有些惆怅。
似蜉蝣寄于天地,人的力量始终太过渺小,要搭进多少无辜的性命,堪能换来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而仅仅只要君王一个错误的念头,便能让山河崩塌,锦绣不再。
“太傅在看云?”倏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宁王府的小世子正抱着书册仰头望天,“要下雨了么?”
许鹤低头看过去,怔了怔,笑说:“要放晴了。”
……
当夜,晴空万里。
宵禁之后,整个通州死寂得如同一头沉眠的巨兽,松散的巡防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整个通州的军事布控仿佛就像外界猜想的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世人见状恐怕都会想:宁王到底还是个儒雅文人,军政不是他的强项。
按照这个势头,只要行动够快,攻下宁王府并不是件难事,凡是武将都明白,当群龙无首时,整个队伍都会面临溃散。
届时偌大通州,便是任人来去的无主之境。
一行兵士分作小股,配合默契,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巡防的士兵,将宁王府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对着角门就是扬刀劈下。
锁头落在地上,发出“噹”地一声响。
整座宅邸阒无人声,铁锁的回声显得尤为瘆人,宁王府四周的屋舍房顶上趴着一个个人影,那阵声音就像是道指令。
府兵一跃而下,却发觉这里根本没有三千人,至多也不过三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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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山空,蜀地连降了几日的大雪,枯败的山林白雪皑皑,夜色都要比平时明亮。
这里有一种诡谲的宁静,萧骋带走了三千人似乎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士兵们一如既往操练、巡查,他们对营帐里少了几个人漠不关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就连霍显都安分得很,再也没有折腾出什么动静。
“大公子不必忧心,待国公拿了宁王的人头,届时我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好。”
侍从站在山坡上,看着前方背着手的萧元景,说:“国公与公子情同父子,他并非对你有疑心,只当下局势紧张,难免要更加谨慎,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自不会亏待您,也还请公子理解国公的难处。”
萧元景没有应声,萧骋虽走了,但留了一个侍从给他,说不好是监视还是保护,毕竟赵庸从始至终都对萧元景似信非信,比起萧元景,他反而要更信任霍显一些,隔三差五着人请他下棋对弈,倒真像是一对真父子。
这种情况下,霍显倒是安然无恙,萧元景却要孤身防着赵庸暗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