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沈融冬偏了头,马车经过一片市井喧嚣,她从帘子缝隙中窥得一二,抿唇道,“只是闹市人多眼杂,车帘若一时不慎经风掀开,少不得日后传言,说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过于轻浮。”
她的颈后忽的一片温热,原是晏君怀靠得她近了些,刻意存着些逗趣:“孤与孤的太子妃难道轻浮不得?”
比起现在的让她心生不适,沈融冬宁愿要他昔日冷淡。
她别开脖颈,淡淡说:“殿下,这是在外……”
晏君怀的逗趣也只是逗趣,见她不解风情,即刻端正,眉目间俱是从容的气息。
“太子妃今日的妆容颇好,想是绿竹,比你那青荷手艺精巧得多。”
“是。”
沈融冬浅声细语接过,温顺乖巧,晏君怀看着没了意思,不再搭话。
沈将军府在汴京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官宦大户,朱门绿瓦,石狮坐镇。高墙里头的树都比寻常人家要茂盛,白露方过,也没瞧见半点枝叶凋零的迹象。
沈融冬搭着晏君怀的手,在沈将军及主母姨娘的一众目光下,彰显尽了宠爱。
饭桌上,晏君怀对她无微不至得滴水不漏。
他携过来的礼品,也比往常要丰厚。
沈将军起初要行礼,晏君怀一挥手免去,处处寻常的小地方上都证实着,他虽然是昨日里刚迎了侧妃,可他的心里一片赤诚,只有沈融冬一个。
沈融冬见惯了他的模样,起初觉得全是真心,现在却是不确定了。
晏君怀夹了一块蜜汁糯米藕放进她的碗里,温声嘱咐:“怎么不吃,要多吃点。”
沈融冬如鲠在喉,藕片沾到唇边,迟迟试不出什么味道。
饭后,她借口歇息,寻遍了后院。
向来在后院里打扫的小厮见着,不由得问道:“太子妃,您是寻什么呢?”
“青荷,”她侧头问,“青荷可有回来过?”
小厮似被这问题难住,迟钝回想,而后答复她道:“不曾。”
“那她的母亲……”
小厮露出一脸惶恐之色,扫帚撇下,头埋得低:“太子妃,青荷姑娘的母亲,在年初就逝世了。”
青荷的母亲是将军府里老一辈的下人,青荷自幼便出生在将军府,与她在情谊上如同姊妹。
沈融冬喉咙滚动:“为何本宫不知此事?”
“回太子妃,”小厮道,“青荷姑娘怕您伤心,回府里办理丧葬时,特意同老爷和夫人商量,让谁都不要告知您此事。”
“那你现在为何又说了呢?”沈融冬声音愈发颤抖,只能靠冷淡掩饰。
“奴才也是没法,”小厮苦着脸道,“太子妃这一问,奴才以为是要秋后算账。”
“没事了,没事……”沈融冬深深吸了一口气,均匀吐出,平复着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