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院落实在算不上小,但是院门口连副对联也不曾粘上,这下比起其他寻常人家的院落,平白无故少添了几分喜庆。
沈融冬下了马车,走进院子里,一眼望过去,院子角落的吊井旁青荷穿着套粗布衣裳,正在冰冷的井水中浣衣,手被冻红了大片。
她走近,青荷似乎是有所察觉,浣衣的动作停顿,抬起下巴,望见来人的第一眼愣住,口中呐呐:“小姐…”
自打她进了东宫,喊的都是太子妃,这声当然是要更加亲切,沈融冬抿下唇,眼中盛上笑意。
青荷抓着手里衣物,眼角泛红得如同兔子一般,含泪道:“不是奴婢不想回去找小姐,可是奴婢若回到东宫里,只怕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奴婢想着将娘留给奴婢的念想交还给那人,顺便再尽上最后一份孝道,再是回宫里向太子殿下请罪。”
沈融冬无奈问:“你何罪之有?”
青荷愣神:“奴婢…奴婢怎么会没有罪?是奴婢带坏小姐,太子殿下才会大发雷霆,要责罚奴婢……”
沈融冬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走过去扶起她,将声音放柔缓:“我和三哥商议过,到时候你不用跟在我的身边,回沈府安生呆着,等我一月一次回府探望,这样可好?”
青荷受宠若惊顿住:“小姐…”
沈融冬笑:“还有,你做的桂花酥,很好吃。”
青荷露出欣慰的笑容,转眼间眉头上又锁满了为难,怯怯道:“但若是奴婢回了沈府,太子殿下因此迁怒到沈府和小姐您怎么办?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若是因此和太子殿下大吵一架,病情愈发严重了又该如何?”
沈融冬安抚她:“太子没你想象得那么凶,也没那么不通人情,记得吗?他小时候还夸过你机灵的,这次就是想吓唬吓唬你,关你几天罢了。”
可实际上她同晏君怀早已离心,算不得什么正经夫妻,她也不知道编造这句话是为了让青荷放心,还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继续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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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路上颠簸,将要到沈府时,青荷抬头瞥了对面的绿竹一眼,小声诚心道:“现在看见太子妃身边跟着这么个乖巧可人的侍女,奴婢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绿竹的性子也不见外,接过话茬道:“青荷姐姐,既然你做的桂花酥那样好吃,不妨将方子念给我听,若是哪日太子妃心情不佳,不想用膳了,还能有样东西入她的口。”
青荷打趣:“光是念,你的脑子怕是在回去路上颠一颠,就全都忘光了。”
马车里原本就备齐文房四宝,以备不时之需,青荷得到太子妃允许,提着毛笔在宣纸上留下纤细却没什么神韵的字迹,她是在太子妃小时候练字时跟着她练过一阵,幸好绿竹也不是大字不识的粗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