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摇头晃脑,以蒲扇遮面,小跑到耳房的屋檐下,探头往里瞧,没见到殊丽,不禁疑惑,自从姑姑不用去守夜,几乎寸步不离尚衣监,今儿去了哪里?
福寿宫内,殊丽坐在蒲团上,正在为太皇太后擦眼泪。
上了年纪后,太皇太后很少哭,除非忍不住。她听说自己最疼爱的五皇孙已看破红尘,即将剃度出家,此番回宫是来与亲人告别,一时悲伤难忍,掩面哭泣。
传殊丽过来,是因为殊丽曾救过煜王,对之有恩,太皇太后想让殊丽劝劝煜王。
寿宴至今,殊丽已被天子冷落了一个月,这也解了太皇太后的心病,又与殊丽亲近起来。
她之所以排斥殊丽,无非是因为天子对殊丽有了特殊的感情,怕天子为情所困,为美人折腰,才想着“除掉”殊丽,如今殊丽失宠,没了祸国的可能,她自然不会再行为难。
或许,在她心里,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就能抚平曾经的伤害。
殊丽温声宽慰着她,心里却无波无澜,随手切开一块点心,送入她口中,“老祖宗一哭,奴婢心里也不好过,若是有机会遇见煜王,奴婢一定好好劝劝他。”
太皇太后拍拍殊丽的手,“哀家来安排,他年纪小,耳根还软,你多费些心力。”
殊丽想说,十六岁的郎君,也不小了,天子十六岁时,已成了名震边境的上将,每次与敌军交锋,都打得对方心服口服,其中所吃的苦,寻常人难以想象。虽说天子是个黑心肠,但战绩不可磨灭。
然而太皇太后对天子疼于表面,对煜王才是疼在心里。
从福寿宫出来,殊丽在返回尚衣监的途中遇见了进宫面圣的钦天监官员,她停下脚步,想等他们走远。
可好巧不巧,元利康刚好瞧见了她,与同僚耳语几句,转身朝她走来,脸上没了之前的谄媚,“以渔啊,看见舅舅怎么不打招呼?”
殊丽面色不善,“你我路人而已,何必多做寒暄。”
元利康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冷笑,“该收敛收敛脾气了,听舅舅一句劝,世道现实的很,失去圣宠,没人会再惯着你,昔日对你溜须拍马的人,只会落井下石。”
殊丽笑问:“元大人在说自己?”
元利康也不恼,“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殊丽没在意他的态度,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何必因他气坏自己。
不过他说的话是实情,自打失宠,她又一次尝到了世态炎凉。可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会被天子冷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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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毒,墙角的花草被炙烤得蔫蔫巴巴,殊丽走在路上出了一身的汗,路过司礼监时,瞧见里面的人正在分发冰块,不觉慢下脚步。这个季节冰块比银子还要珍贵,作为十二监之一的尚衣监也该分到一些才是。
“小公公,”她拦下两个正在搬运冰块的太监,“想问一下,何时能给内廷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