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突然隔墙高声唤道:“潘子?潘子!”
小太监忙回应:“诶。”
“你还在哪儿偷闲呢?赶紧随我上御花园帮忙去。”
他手中捧着蜂箱左右为难,碍于师父催得紧,只好暂且搁在了角落,撒丫子跑去回话。
“来了——”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自旧寝宫出来,商音拂了拂头饰,犹在忿忿不平,“他想整我。”
今秋耐着性子地劝:“倘若真是故意为之,对驸马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不也一样在百官同僚前现眼了吗?”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太要脸……”
四公主正待强词夺理地反驳,刚起了个头,遥遥竟见得三角攒尖亭处乌泱泱的一串人影。
这些都是作文官打扮的儒生,年轻的翰林学士们观赏着巧夺天工的皇家园林,不时撩动一下身侧的海棠枝,低低细语。
而队伍最前是她爹鸿德帝黄得亮眼的龙袍。
看样子,大概是老皇帝吃饱喝足了,领着大应朝的后生——或是中流砥柱,想试试自己这帮文臣的学识。
三角亭的山茶开得最为繁盛,恐怕不是考吟诗便是考作词。
如此场合,方灵均身为新科状元当仁不让,也在行列之内。
商音对隋策的抱怨霎时就停了,她驻足于原地,垂眸略一思索,很快便有了想法。
她悄悄跟上人群,不时借宫墙躲避遮掩,保持着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话音的距离,探头而出,观察前方情况。
今秋自是不多问,一言不发地尾随在旁。
她爹果然不出所料,打算验一验翰林院新入院的这批文官深浅,对着满园的冬色出了道题目,要诸位士子们以周遭的宫花为限,各赋七言律一首,不拘内容词句,但要求构思巧妙,不落俗套。
这御园冬日里养的花无非梅、兰、山茶与仙客来,大红大金,寓意吉祥。鸿德帝将众人引到三角亭茶花最茂盛之处,自然有朝官迎合他的喜好,绞尽脑汁地专研起那红花来。
很快,四下便尽是嗡嗡不休的吟诵声,伴随着一两个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真比庙里的和尚还催人入梦。
那一炷香的炉子就搁在亭台之上,灰烬寸寸往下掉,好些人紧张地出了汗,不停拿袖子抹额角。
可见这做皇帝的“心腹”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吃顿饭还要考人作诗,烦都烦死了。
商音从小径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