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两手撑着床沿而坐,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
她先是咬住嘴,然后又抿唇,欲言又止半晌才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你刚才那是……”
商音神情飘忽地躲闪了下,觑着他的反应,“替我说话啊?”
隋策呼吸一缓,目光随之往别处略偏几许,总感觉叫她拿到明面上来讲,连带自己都跟着不怎么自在。
他起身放了茶杯,换上理所应当的口气:“谁让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受人诋毁,名声扫地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了他这番解释,商音亦觉有理地轻轻颔首,“那倒也是。”
继而抬眸:“不过还是谢谢你。”
隋策并未接话,指背在鼻下扫了扫,把那份赧然若无其事地遮了过去。他仍旧不着调地抱起双臂,往她拔步床边一靠,问说:“诶,你与三公主……什么仇什么怨啊?怎么她那么讨厌你?”
“这你该问她去。”商音捞起背后的绣花布老虎拢在怀,“我哪儿知道……她先招惹我的。”
怕他不信,还刻意强调了后半句。
“她今日所为无非就是想给我扣黑锅,要么激怒我同她大吵一架,要么颠倒黑白叫我认下放马闯街的罪名。”她说起这个,语气倒很是平常,“所以你听她从头至尾都在隐晦地挑火,横竖让我在小方大人面前出洋相她就高兴了。不管我怎么做,这盘棋她都是赢的。”
反正洋相已经出了,覆水难收,索性就大家一起共沉沦。
至少在处理善后上挑不出自己的毛病,与方灵均的关系,慢慢还可以再修补嘛。
说着,她没好气地侧目,“以我对她的了解啊。宇文姝多半在此之前先就和方灵均偶然‘巧遇’上了,指不定还做了点什么博人好感的事以作铺垫——她一向如此,搞出那么大阵势,不会就只是想看我狼狈翻个车。”
隋策对女人间的仇恨不好评价,只沉吟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看不出来,她平日瞧着说话柔柔弱弱的,竟也能折腾这么多事。”
商音司空见惯轻笑,嘲他天真,“是不是对贤良淑德的娇弱姑娘另眼相看了?很幻灭吧?”
他虽有些迟疑,但对此颇为据理力争,“那……也不是每个姑娘家都这样城府深沉,总也秉性温良的。”
“嗯。”商音若有所思地拖长尾音,“你说得也对——我看我们秋就是又温婉又善良。”
说着把她大宫女的胳膊一揽,颇有几分自豪炫耀的味道,还晃了两下,“是吧?”
今秋听了并不言语,只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
此时的怀恩街,重华府的大小三位管事正忙着将今夜各处的损失登记在册,几张桌案一摆,三列队伍排得长龙一般。重华公主撒钱犹如撒豆子,明眼人皆知她这是散财来了,甭管是不是刮破了层油皮,都赶着去分一杯羹。
正当众人围着公主府的管家等发放银钱之际,一辆不起眼的板车吱呀吱呀迎着微雪驶向安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