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状,垂首攥了攥白狐毯,扯着四角给他扔下去。
扔完也不敢多瞧,忙拿被子罩过脑袋,假装自己睡了。
裹挟着浅淡热度的毯子兜头洒了一身。
隋策人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没睁眼,嘴巴却开了口,语气有些上扬:“你不是不让我盖吗?”
话音刚落,身上的毯子就被人一拽,作势要撤回去。
他忙告饶:“诶诶——我盖我盖我盖。”
*
自打商音抛出了那颗平地雷,南山围场的风向就变得紧绷起来,连着两三日,是无数人的不眠夜。
梁国丈和梁大公子的视线,这些天几乎黏在了重华公主身上,她在马球场与几位皇子闲谈他们要皱眉盯着,她途中遇上哪家贵女夫人,他们也要皱眉盯着,事后还得派人赶紧查一查女眷的夫家背景。
尤其商音在鸿德帝面前卖乖的时候,那更加如临大敌。
这父女俩的一举一动,私下里都被梁氏一派琢磨了个遍,人人恨不得写出上千字的文章抽丝剥茧,剖析解读。
偏生重华公主又颇为受宠,隔三差五便要上皇帝那儿喝茶聊天,逗趣解闷儿,实在是把一干人等折腾得不轻,悬着的心就没下去过。
如此各方或战战兢兢,或各怀鬼胎,或游刃有余地过了好几日。
商音再一次陪鸿德帝下完棋,从主大营帐里出来。
她搓了搓面颊,只觉得脸要笑僵了。
这些天可忙坏了她,猜到梁国丈那老东西肚子里九曲十八弯,多半怀疑是父皇下旨命自己投石问路,因此商音真铆足了劲儿演戏,刻意时不时要说几句悄悄话,做几个小动作,企图叫这帮人愈陷愈深,自乱阵脚。
原想着,只要药下得够猛,不怕他们不露出罅隙。
没料这梁国丈还真能忍。
不愧是在朝中站稳脚跟十几年的老家伙,连着数日全看她上蹿下跳耍猴戏了,对方竟岿然不动。
“唉。”
商音垂着肩膀和今秋感慨,“真是个体力活儿。”
“殿下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么?”
大宫女接了她的手替她捏捏胳膊,想了想,打算说点什么让她高兴高兴,“杨公子昨夜在讲梦话,瞧着像是快醒了。”
对方都懒得转眼,无奈道:“你五天前就说他在讲梦话,昨日还说他能自己张口吃粥,怎么这还越养越回去了。”
今秋:“……”
“他快醒了?”商音不看好地摇头,“我看他能睡到天荒地老去……这人到底多久没睡个饱觉了?是和周公攀亲了吗,那么不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