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在地上发呆片刻,直到他侧目催促:“愣着干什么,你不回去了?”
方猛然回了神,忙歪歪倒倒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蹦跳着走向他。
她站在那里,许是从未被人背过,局促而无所适从地踯躅了一下,才将两臂试探性地搭上去。
隋策托起她腿弯的手很稳。
起身后只微不可见地掂了掂,好像她轻得不占地儿一样。
商音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把腿上的疼憋回了肚子里。
隋策将套马的缰索系在手腕上,背着她,牵着马,拨开丛生的蒿草徒步朝南山围场而去,路上他偏头问:“你的马呢?”
商音在他后背侧过脸,嗓音憋闷:“……跑了。”
横竖闲极无聊,听完今日这桩事故的来龙去脉,隋策勾着脑袋鼻息极轻地笑了一声,“有时候觉得你也真是……”
他找不到词形容,“我看你对付梁国丈他们倒是挺聪明的,怎么在这种事上脑子就不灵光了。
“明明怕疼又怕得很,却敢想出那么多花招对付自己,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
“我当然是真疼了!”
她趴着抗议道,“我怎么知道会这么难受的……”
他低了低头,好容易掩饰住笑意,眼光朝后一瞥,话语十分真诚,“诶。”
“你就没觉得,每回只要遇上小方大人,总没个好事儿吗?”
“你看,第一次在长明宫花园,咱俩挨蜜蜂蛰;第二次在怀恩街,你被三公主下套;这次又偷鸡不成蚀把米,崴伤了脚踝。”
商音皱着鼻尖不甘心地用拳在他后颈一搡,“这关小方大人什么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亏得你还读过圣贤书。”
隋策不疼不痒,“圣贤书还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呢。”
他振振有词,“信我吧,你和他就不配。”
她不服气,“那可不一定。”
商音在他背上歇了片晌,忽然支起下巴,想到了什么:“对了,都忘记问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隋策未及多想:“哦,和他们打猎,恍惚瞥到有个人影挺像你的,所以来看一眼。”
她长睫一扇,声音低得像是悄悄话,倏忽有些微妙,“仅仅是瞥到我,你就来寻我了?”
青年抬腿落脚的动作分明露出凝滞感,他很快解释,“嗯……那反正打猎也无趣得很,没事做么。”
话语刚落,边上悠闲跟随的黑马便轻嗤着喷气儿,仿佛在嘲讽谁。
背后的商音良久没有吱声。
久到,隋策甚至以为她是睡着了,却隐隐感觉颈项处窸窸窣窣,他怪不自在的,不由轻唤了一句:“商音?”
“啊?”
她探出头,“你发髻里沾了根草,我替你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