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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将反反复复擦了数次的杯盏小心翼翼放于桌上。

    他的师父在一边盯着炉子,姿态从容地拿茶舀给那位传说中茹毛饮血的重华公主添上一盏热腾腾的香茗。

    商音当然没有喝,只坐在对面,堪称客气地与之交谈:“……周伯年的势力在朝中已尽数根除,不过不知为何,父皇放了他那大孙子一马,并未赶尽杀绝。”

    “应该是梁国丈设法保下来的。”

    老太监年事已高,他说话语速极慢,见公主不喝倒也不劝,自行执杯浅饮一口。

    “梁家近来受此事牵连,风声鹤唳,小心得紧,怕是不好再拿住他们的短了。”

    “唉。”

    商音听了就生气,“可惜了,辛辛苦苦忙活一阵,只拉下一个周伯年,没能动到梁家的根基。”

    她义正词严:“姓梁的肯定有问题,必然参与其中。多半是拿周逢青作要挟,让周伯年心甘情愿替他扛罪。”

    重华公主忿忿地锤在桌上,“只差这么一步,一步!若朝里有人推波助澜一把便好了,像是方灵均、方阁老……随便谁都能带着一帮人弹劾他,多难得的天赐良机啊。”

    说到这里,她更加头疼地支起太阳穴,“我怎么就没嫁给方灵均呢。”

    接着便小声努嘴:“都怪父皇乱点鸳鸯谱!”

    “殿下。”

    老太监将手边的香酥花生推到她面前去,轻言细语地道,“欲速则不达,况且您此番也不算全无收获,拔除了周家势力,等同断了梁氏一臂,他们不见得能好过到哪里去。徐徐图之吧。”

    商音捡了颗花生米,不情不愿地扔到嘴里嚼。

    公主殿下天生的急性子,就喜欢心急去吃热豆腐,她不要徐徐图之,她要快快图之。

    “再说……”

    老太监斟着茶水,话音却是一转,略有微词,“姑娘家家,怎么能总拿婚姻当儿戏呢。”

    那头的公主不以为意,“反正嫁谁不是嫁,我瞧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差不多,倒不如嫁个对自己更有用处的。”

    对方隐约担忧地问:“是隋大将军待您不好吗?”

    商音动作顿了顿,眼神随即有些心虚,“那……倒也,不是。”

    “他……”

    她思索半天找了个折中的词,“还行。”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找隋将军帮帮忙呢?”

    “他能帮什么忙啊?”商音脱口而出,只觉不靠谱,“他离京多年在外征战,官场上那些弯弯绕他能懂吗?再说手里也没人能用啊,他爹又是……”

    越讲越心烦,“唉,不提了。”

    “何况。”她高傲地哼了哼,“他又不喜欢我这样的。”

    此话一出,老太监扬起眉来,诧异地带着询问之色朝她身后的今秋投去一眼。

    后者摊开手,表示无奈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