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殿下还是要留意着别伤了眼睛呀。”
“知道,知道,就你最啰嗦。”
她摁了一会儿头,冷不防想起什么,口中一声“哎呀”,脚下就加快了步子,“今天/朝参日,隋策是不是要值夜来着,房门锁上了没?可得给他留个……”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商音终于浑浑沌沌地记起今夕是何夕,步子蓦地一缓,那份沉浸在文字里的思绪甫一活泛,某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便自手脚蔓延而上,缚得她四肢百骸都窘得往外冒鸡皮疙瘩。
得亏身边的只有一个今秋。
不过有她在也够难堪了。
这丫头一贯喜欢不动声色地看你的笑话。
比如此刻——
今秋便端着一副慈祥的目光戳在旁边,不吭声亦不改面色,但就是散发出莫可名状的气场。
商音极其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并不拿眼睛看她,“我那就是……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这有什么嘛!”
言罢便像是在同自己置气似的,“回去睡觉了!”
然而当天晚上,她依旧不算好梦。
商音闹不明白为什么总睡不踏实,坐在床沿边给帐幔一连打了好几个结,甚至会觉得有点委屈。
是说不出缘由的烦躁引起的委屈。
但对于整个公主府的下人而言,两位主子分房睡的这几天是难得清净的时光,宅子里上上下下一派祥和,半点争吵声也不曾听见。
除了每月的休沐,商音早起时隋策大多已经出门公干了,傍晚若皇城事忙,饭食便在羽林卫所中解决。从前共处一个屋檐下倒不觉有什么,现在分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俩平时仅是能在府邸里碰上一面,都不算容易。
重华公主在家里顶着两眼的青黑托腮发霉时,羽林将军正在城郊的京营校场边走神。
“七月就要到万寿节了,今年说是筹备的百戏里想加上真刀真枪的演练,长/枪营这边我打算出三十人,当然仪仗这块还是得看你们禁军,我们仅是做个配合。”
“隋将军以为如何呢?细节上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
隋策眼眸仍是微垂着的,手指摩挲着官袍上的挂饰,俨然是没在听。
京营的主将和一旁的统领见他良久未回应,各自相视一笑,都看出他心不在焉。
有好事的参军趁机抄起一把练习用的弓/弩,玩趣似的冲他肩头射了一箭——动作还刻意偏了半寸。
不想隋策散漫归散漫,对危险逼近时的感应几乎成了刻在血液里的本能,人未回身,手却快如残影地迅速一捞,将那柄没带箭簇的木杆握在掌心。
“好敏锐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