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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仅听人说冷,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冷。

    缺乏人气的书架和多宝格在夜里堪比乱葬岗,幽微的寒风不住缠绵地往她裙下灌,再加上临行前特地换的单薄衣裳,此情此景,简直是雪上加霜。

    商音一面冻得直咬牙,一面悔不当初地暗想:我怎么这么能作死啊。

    偏生她挨了冻,遭了罪,最后竟什么都没得到。

    这到底干嘛来了?

    商音面上依旧强撑着不露声色,愣是没打一点哆嗦,两手却悄悄搂紧了双腿,用力缩成一团。在这暗沉沉的光线中,就像圣祖脚边一只巴掌大小的猫儿。

    隋策余光瞥见她的动作。

    纵然心头仍有不悦,那当下已无从追究,他唇角不是滋味地轻轻嚅动,近乎无奈地暗叹口气。

    不知要在此地待多久,商音图暖和,干脆把头搁在膝上,都这样了仍不忘别到另一旁不去看某人,好似打定主意要把楚河汉界划分到底。

    正是在这时,耳畔听得袍角翻滚的声音。

    没来得及回眸,犹带温热的外衫便从头而落,掀起的微风扇在发梢,宽大地罩了她一身。

    商音怔愣地抬起头,就瞧见隋策垂目往旁边坐下,官袍内的箭袖被玉革带紧紧的束出腰线,劲瘦且修拔。

    他话里不咸不淡地插着刺:“不是方灵均给你披的外袍,将就忍一下吧。”

    商音抓着衣角,这会儿倒不敢逞强了,老老实实地裹在肩上,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应一句:

    “唔……”

    隋策看她这副模样,忽就心平气和下来,话语不自觉地放轻了:

    “你现在,气消了吗?”

    这试探性的问话落入耳中,便是商音再嚣张任性,此刻也没了脾气,她仿佛给人顺了一把毛,心上不禁一软。

    要说不可理喻的应该是自己,但好像每一次吵架,都总是他先服软。

    重华公主终于难能可贵地感到了惭愧,底气不足地应声:“嗯。”

    说完又望着他,小声道:“那你气消了吗……”

    青年似是而非地笑笑,“我哪儿敢生你的气,送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语气里的诸多不满简直溢于言表。

    商音没和他顶嘴,搂着衣袍嘀咕:“生气就生气咯,说得我是什么女魔头一样,还不让你——阿嚏!”

    她一个喷嚏打完不算,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倒把隋策正准备阴阳怪气的话咽回了腹中,侧身来打量她的情况,“你没事吧?”

    商音:“我没……阿嚏!”

    看她这装束实在叫人头疼,底下裙子还是轻纱的,难怪会冷。

    隋策左右寻不到东西取暖,只好瞅瞅自己的衣服,无能为力:“……我也没衣裳能脱了,光膀子我反正不介意,你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