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闻言便要哭,“可别人告诉我,说中原与北境气候、饮食大相径庭,又人生地不熟,好多和亲过去的,没待个几年就死了……”
“嘘!”
大宫女赶紧捂住她的嘴,警惕地往内室瞥去,随即杀鸡抹脖子地冲她使眼色,“小点声,你不怕殿下听见啊!”
柔嘉殿的槛窗大敞着,初夏的绿荫浓墨重彩,几乎遮蔽了大半视野。
宇文姝此刻仍坐在桌边逗那几只云雀。
她口中轻哼着小曲,整个人的状态自然极了,既没有嬷嬷们的忙碌奔波,亦不似宫女们忧心忡忡。
她仿若一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照常吃喝看书做女红,甚至连脾气都很少发,讲话轻言细语的,瞧着只觉得怪瘆人。
有宫婢路过宇文姝的闺房门前,朝伺候她的贴身大宫女悄悄道:“殿下从得知和亲之事起就如此模样,不会是这儿……”
说话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受什么刺激了吧?”
大宫女凝眸薄责:“别乱讲话,走前记得将那把清流激玉琴带上,殿下喜欢的。”
“知道。”
等宫人退下了,她才担忧地朝宇文姝那边投去一眼。
*
和亲队伍行将出发的前一日。
商音站在通往深宫的清辉门下举目遥望,此刻的天光隐约暗沉,离皇城落锁已不到一个时辰,特地挑在倒晚不晚的时间,就是怕自己太犹豫。
这样一来,光阴紧迫,也好叫她快些下定决心。
重华公主暗暗吸了口气,冷肃眼神,终于从容不迫地跨进去。
宇文姝正好在屋中试嫁衣,见她造访并不避着,倒是摊开两臂随和且自然地问商音:“你来了。看看这身,漂亮吗?”
藏青的袆衣繁复重叠,领边的霞帔上有赤色织金的龙凤云纹,衬得三公主的脸格外白皙,但因未擦胭脂,白得便有些不太正常。
她刻意转了个圈让她瞧得更清楚。
“比你出嫁时的礼服要更高一等。”
周遭的嬷嬷和宫女感受到了室内不同寻常的氛围,皆识相地掖手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当头了,仍不忘与自己比个高低,看上去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执着——挺好的,不改初心。
商音皮笑肉不笑地轻嗤:“礼部定的吉服讲规矩讲形制,能好看到哪儿去?姑娘家穿浅点儿更娇艳,这东西老气横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