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策想了想,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
“从前在家便听闻皇子们课业繁重,又要学骑射又要作文章,从早忙到晚,哪像我们这等闲人,爱学不学,不学拉倒。”
“是啊。”她重新拾起音律,“这天底下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即便是我娘,幼年时也曾偷偷同我抱怨,说她是不爱弹琴的,但因父母想要她入宫得宠,才被迫习得这门手艺。”
流水一样的曲调溢出指尖,隋策在边上剥了葡萄偶尔喂她一两粒。
“诶,你弹归弹,也得注意休息吧?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早干嘛去了?”
“管我,我就喜欢临时抱佛脚。”她手中忙活,嘴还不肯闲着,催促道,“再喂一颗。”
真是个天生的公主命,惯会指使人。
青年一面在心里摇头腹诽,一面老老实实地给她喂葡萄。
“听说白天,裴茗和杨秀来家里了?你还让人给你改曲谱,写贺词?”
“怎么,不行吗?”她嚼着水果,手指翻动如蝶,“这都是本公主的谋士,做点分内之事不是应该的么?”
他听着发笑,“你倒会收买人心,专挑穷途末路时施以援手,好叫他们死心塌地地跟在你左右。”
商音不以为然:“你不懂,雪中送炭才叫人铭记于心,锦上添花能有什么意思?帮忙也得帮得有价值。如此一来,我身边的人便都是信得过的。”
她说完一笑,“心头才踏实。”
“最后一颗,懒得剥了。”隋策递到她唇边,“吃完洗澡去。”
重华公主破天荒地撒了回娇,“再剥一颗吧?”
“就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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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前夕去宫里单独给鸿德帝祝寿是商音雷打不动的习惯。
虽说当天仍要献曲,但那到底是做给外人看的,能这样特地上门说说体己话,道几句吉祥如意,作为孤家寡人的天子,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我于是爬到二楼的露台上找,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帕子竟被喜鹊衔去搭了窝!您说气不气呀!”
重华公主在下坐讲得绘声绘色,“反正我后来不要了,做成香囊送给隋策,他不知道这事儿,还怪喜欢,逢人就要显摆,我这下更没敢告诉他。父皇您可得和我统一口径,届时别说漏嘴啊……”
鸿德帝没见过这么损的人。
一时想骂她,一时又感到好笑,笑得一口气呛在咽喉,没忍住咳嗽起来。
商音脸色微凝,当即紧张地起身。
同样紧张的还有在旁随侍的首领太监。
鸿德帝自己咳了一阵,抬手示意她二人皆不必惊慌,更是摁了摁五指,命商音好好儿坐回去。
等他平息下来,喝完半盏茶水,公主才担忧地问:“父皇您不要紧吧?是最近太累了么?怎么觉得您这咳,比之前还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