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不同,领头叫阵的是隋策,冲着这个她也能多出七八分的期待来。
鸿德帝的圣驾刚登上高楼,商音还在楼梯处,遥遥就听见一锤子重鼓平地而响。
她放眼望去。
正对着的塔楼上,她的羽林将军玄甲寒光,独身一人利落挺拔地矗立在其中,手里一柄长旗烈烈飞卷,大红的旗面不时萦绕在他耳边,和脑后高束的青丝一并凌空而起。
隋策晒在初升的艳阳下,面容堪称肃穆刚毅,他暴喝一声。
底下的兵就跟着他一起高喊,那嗓音浑厚雄壮,苍茫辽阔地推开百里之长,恐怕连御街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珍宝楼底的十多名击鼓手纷纷敲起了节奏。
塔楼上的将军便随之挥动大旗。
像一场烟尘滚滚的厮杀。
手持兵刃或骑于马背上的军士们开始列队变阵,前进、后退、再交错重叠,从天翔阵排成偃月阵,彼此进攻又各自防守,将这两个月以来的操练发挥得十足十。
周遭扬起的黄土空有半尺来高,险些没过马蹄。
此时的日头可比方才在大殿外朝贺时更灼烈了。
饶是底下气势恢宏,排山倒海,商音却无甚兴趣,她目光从始至终落在不远处的塔楼中。
以前哪儿有心思看摇旗的人,她能分两眼瞅瞅下面的演练就不错了。
然而今天才发现,那柄旗杆是真重啊。
恐怕有碗口大。
隋策一个人挥旗,前前后后一炷香的时间不带停的,还要随鼓点越摇越急,整场看下来,数他最辛苦。
重华公主提着宫装站在圣驾之后。
她看着隋策神情凛冽地摇旗呐喊,何其认真,何其用力,阳光照耀处似乎满头是汗,但那股遥远的野性和疆场的浩瀚扑面而来。
一时间,让久居温柔乡里的公主殿下也为之震撼。
有那么一刻,商音隐约能感觉到在漫漫岁月长河中被消磨掉的,曾属于大应军士的方刚血气。
他们辉煌过,挣扎过,也沉寂过,但只需要一点火星,烈焰就能再度燃烧。
回到大殿后,商音心头仍旧美滋滋的。
别的不说,隋策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干在满朝文武年轻一辈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作为公主,她在这种场合下萌生出一点小骄傲实在在所难免。
一抬眸,见隋某人已从塔楼处过来了,正站在门外角落里不知和哪位将军交接着什么。青年身条利落,眉眼清俊,偶尔拿袖子抹抹下巴的汗,举手投足她都觉得好看得紧,连鬓边黏住的一缕湿发瞧着也恰到好处。
直把对面的老前辈衬托得形容俗鄙,其貌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