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来得不巧,陛下刚吃了药,这几日实在倦怠,不见外人。”
“侍疾?侍疾有太子呢,您大可安心。”
“……真不是奴婢隐瞒,别说您了,连朝事都推了半月。公主不妨过些天再来,奴婢定将话给陛下带去。”
“陛下是最心疼您的,精神头一好,肯定召您进宫。”
商音拢着两袖宫装气冲冲地走出甬道,言辞间甚是不齿。
“我说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合着是一早就知道父皇闭门养病,不会见我。”
沿途有路过的太监宫女路过,皆向她驻足行礼。
今秋小跑着跟上自家主子,“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是要回府么?”
她先是稍作犹豫,随后道,“不急。”
“你去一趟弘文馆请裴茗,就说……让他到龙首殿正南的石亭中等我,我有话问他。”
今秋:“好。”
这时辰,恐怕启政朝堂里的内阁议事还没有结束,裴茗作为文官依惯例也会到场,大概是要等上一阵了。
石亭的美人靠微微冰凉,昨日的药劲似乎至今仍有余威,在日头底下站了没一会儿,她就感到困倦。
瞥见亭子斜对面刚好是旧书库的耳室,横竖无事,商音索性进去坐一坐。
此地约莫是用以休息的值房,摆着桌椅矮榻和一壁旧书,左右没见到有下人,地上倒是浮着浅浅的灰尘。
她先略坐片刻恢复了些许精神,而后行至那柜架之下想看看都摆着什么书。
纸张发出扑鼻潮气,不晓得多久无人翻看了。
商音扇了扇霉味儿,也就是在这时,她耳畔捕捉到一点动静。
伴随着牙酸的吱呀响,门扉在背后砰然关上。
青天白日,屋中没点灯火,只高处开了一扇小窗,故而大门甫一合拢,四下里便瞬间没入黑暗。
商音回头时望见幽邃处模模糊糊映出一道瘦高的影子。
她捧着书开口:“谁?”
继而又试探性地问:“简之?”
简之是裴茗的表字。
对方顿在那里,显然当听见这个名字后他周身的火气比之前更涨几分。
没等商音看清来者的容貌,手腕猛地一紧。
她脑中犹在发愣,人已被大力拽向他跟前朝门上狠狠一压,背脊撞着隔扇哐当轻响,这半壁门墙登时轻颤不止。
公主皱着眉心倒抽了口凉气。
她怒意横生地抬眸要说话,冷不防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里的愠恼居然不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