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坠。
不对——
那样大的火即便是不会焚烧殆尽,又怎么那样齐整地落在焦尸的脖颈处?
所以......
萦绕在心头的猜想逐渐被证实,卫君樾沉寂的心脏开始跳动狂烈。
乔茉没有死,这一切都是戚允珩从中作梗,她一早便被他安排好了退路去了辽川。
“殿下,叛军势头勇猛,数日前几支轻骑兵翻越山脉以自毁的方式突击了我军西北部粮仓及军火营,我军人员伤亡虽不多,但后勤却损失惨重。”
常煊跟随卫君樾这么多年,亦是同他从战场上一步一步打下今日地位,他们常年对敌北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战术。
闻言卫君樾狭长的眼尾弯起,视线越过卷起的窗帘看向辽川所在之地。
“让乔翊原地待命,护好城中百姓,杨恒辅佐后方,若有辽川偷渡难民一应接收。”
“殿下......”
“他这般不要命,本王自然要——”
卫君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捻过笔杆,在西陵与辽川交界处落下几笔,唇角弯起诡谲的弧度。
“奉陪到底。”
......
昭靖四年,十二月冬。
大雪纷纷扰扰地下了几场,边境交火不断,厚重的雪与战场的血交织成一副诡异的画卷。
自那日戚允珩呵斥退了戚夫人之后,戚家人便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此便可坐得住。
从前刚入北境时,乔茉曾被战场的炮鸣惊扰到睡不着觉,那时候只是害怕那般战事和近在咫尺的硝烟,而现在每一日的火鸣落在她耳畔却更像是一场精神凌迟。
纵然她亦十分憎恶卫君樾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在这样涉及到两军交战的局面下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脚下的土地,以及山脉的另一边都是哥哥以及和哥哥一样的人用血肉之躯共同筑造而起。
可现如今却......
乔茉被迫站在胤朝的对立面,看着昔日倾慕的男子踩踏着她依赖多年的信仰,一日日走向另一个极端,这种感觉连带着背后蔓延的可怖,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森寒。
何时才能结束?
又能怎么结束?
远方又是一道炮鸣传来,乔茉裹着厚厚的貂裘围坐在火炉旁,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姑娘,该用膳了。”
日常送膳的婢女将食盒放置到了她案前,乔茉僵硬地移动瞳仁,忽而惊觉自己笨手笨脚地好像都快挪动不了身子。
八个多月的肚子已经让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她茫然地扶着桌沿站了许久,就连身前换了个人也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