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常胜眼里见状,立马便捧了一碗热乎乎的热茶来,伍天覃接了,懒洋洋的倚在靠背上,姿势悠闲的品起茶来。
那头,元宝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伍天覃的两只靴子脱了下来,正要飞快躲到一边,却又见那伍天覃翘了翘脚道:“给爷捏捏脚。”
说这话时,伍天覃揭开了茶盖,垂着双目,正在饮茶,眼睛未抬未看元宝儿分毫,没有再指名道姓,但是吩咐哪个,意味明显。
元宝儿此时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耐心差点儿忍不住一口崩了出来,他险些将牙齿给咬碎了,良久良久,只板着小脸再次跪蹲了过去,拳头攥了松,松了攥,随即恨之入骨的抱起那人的大脚一下一下捏揉了起来。
他哪儿捏给人捏过脚,方一凑过去,便见那伍天覃眉头轻轻蹙了蹙。
伍天覃的脚微微抬了抬,似闪躲了两下。
伍天覃这人惯会享受,他生性浪荡随性,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无论府里府外,一露面总是被人簇拥奉承,身边仆人各个朝着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女婢则一个个争风吃醋恨不得在他跟前多露露脸多说半个字,他一抬手便有人争风过来伺候更衣洗漱,一落座,那酥拳软指便一拳拳,一根根落到了他的脚上,头上。
今儿个是他难得一见的露了冷脸,这才叫一个个吓得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唯恐遭他喝斥。
正是因着被人伺候得多,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是被人感恩戴德的精心服侍着的,故而哪双手一上身,便能辨出几分滋味来。
这粗人的骨头硬,一瞧便是干过粗使杂役的,这样的手通常不敢往他身上凑,原先在京城时,府里的丫头多娇贵,一个个虽是婢女,却娇养得比那寻常末等小姐还要娇怯细腻,故而京城院子里那些下人各个手巧软绵,而元陵城这凌霄阁里头的丫头没有使得如京城那头的顺手,满打满算也唯有一个鸳鸯的手还算细腻柔软,故而以往回了凌霄阁后,他多召鸳鸯近身伺候。
不想,如今这小儿一双手触上来,却一时叫他的脚微微一颤。
奴才的粗手粗脚,一个个大老粗似的,手脚通常比铁棍还要坚硬,不想,眼下这双手竟如无骨似的,松软如棉,仿佛如水流过似的,隔着薄薄的一层面料,抱着他的脚,竟让他有些酥软微麻。
真是活见了鬼了。
竟像是双女子的手似的。
然而,伍天覃微微蹙眉,将茶盖把玩在手中,双眼却漫不经心的朝着脚边那小儿脸上看去,只见那小儿龇牙咧嘴,满脸不快,虽然生的跟个娘娘腔似的,脸蛋子比整个凌霄里头所有的侍女的脸还要白嫩细腻,可他大大咧咧的动作,咬牙切齿的神情,以及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分明是个十足十的男儿模样。
只是,心里头仍然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