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覃眯了眯眼,忽而冲着那哈腰歪脑的背影淡淡道:“就在屋里头吃。”
话一落,便见那小细瘦的身影微微一顿,而后不过片刻便又一脸乖觉的点头称了句是,然后捧着那碗肉粥蹲在了门口,举起勺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每吃一口,元宝儿都在冲着自己咬牙道:不要吐,不要吐。
可是一想起手中的这碗粥方才被鸳鸯一脸媚眼如丝的一勺一勺送到那伍天覃嘴边的画面,元宝儿便胃里翻腾,娘的,勺子是他嘴上碰过的,如今又被送到了他的嘴里,元宝儿每吃上一口都恨不得骂娘,然而面上却依然恹恹地,一副有气无力地丧气样。
伍天覃见了,嘴微微一抿,复又歪到了软枕上。
鸳鸯见他面色不睦,一时打起了精神,只忙在一旁给他捏腿捶腿,不敢作乱,眼睛却一时看了看远处那吞吞吐吐吃粥地小儿,一时又偷偷朝着主子脸上瞄了一眼,心里不由染起了一丝怪异。
具体何处怪异,她也一时辨不出来,只觉得这两日爷将大部分目光都投到了那元宝儿身上,虽是折磨刁难居多,但是总归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鸳鸯难得见爷这两日留在了府里,不曾外出,本打算好生讨好勾引一番,却多数投奔无门,不是领着那小儿去了马厩,便是在院子“教”他射箭取乐,就连往日用膳时,以往都是由她亲自伺候着,这几日也多使唤那小儿忙前忙后,人虽在院子里,但是给她献殷勤地机会却反倒是更少了些似的。
得亏是个奴才,若是丫头,鸳鸯一早将她碎尸万段了都。
话说元宝儿慢吞吞的吃完了半碗粥,一口不剩,吃完后见那伍天覃依然歪在软榻上由鸳鸯伺候着,外间还有云裳和翠桔二人守着,便借故将这些脏乱的碗碟送回厨房,悄摸退出了正房。
临走前,只忽而闻得游廊一侧的东厢房那头响起了争执喧嚣声,依稀听到“我没偷”“她偷了”“遭了贼”“问玉姐姐做主”之类的尖锐声音,引得满院子的人全都围了过去探头探脑,元宝儿只当作没听见似的,无精打采的出了院子朝着厨房方向幽魂了去。
话说元宝儿前脚刚走,后脚便闻得后头声音越来越大,鸳鸯闻言立马起了身,打发了云裳外出瞅瞅,这时伍天覃缓缓睁开了眼,问了声“外头怎么了”,话一落,他翻身起来,懒洋洋的摇着朝着院子外头踏了去,一出去,正好见大丫鬟问玉正在拐角处安抚欢儿绿莺等人,远远的只见桃欢小胖脸胀红,仿佛跟人吵了嘴,对面绿莺亦是一脸愤愤不平。
“怎么了?”
伍天覃便摇着扇子立在台阶上问了一嘴。
他话一落,只见游廊拐角处的几人神色一变,而后小丫头桃欢怼着小脸便朝着伍天覃这边冲,问玉拉了她一手没拉住,转眼便见桃欢如同鼓胀的小河豚似的,闷头冲了过来便朝着伍天覃脚下的台阶下一跪,随即朝着他狠磕了两个头,便一脸愤愤不平道:“爷,绿莺今儿个说梅见姐姐屋子里丢了东西。”
桃欢朝着身后绿莺身上一指,绿莺神色慌乱,立马也几步小跑了过来朝着伍天覃脚下一跪,正要开口不想被桃欢一口抢了先,只见小丫头气鼓鼓的便又朝着他的身后鸳鸯后头的云裳身上一指道:“前儿个云裳姐姐也道是鸳鸯姐姐屋子里头丢了东西,丢了东西查便是了,可一问丢了什么东西一个个却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来,再问又推诿道不算什么贵重东西算了算了,可嘴上说算了,背地里却编排说这两日就奴婢去过她们屋子,竟背地里嚼舌根说是我偷的,呵,简直是笑话,我可是伍家家生子,打小被训着规矩长大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可比谁都门清,何况我来了这凌霄阁足足两年了,十岁就来了这儿,比她们所有人来得都早呢,我偷东西?哼,我眼皮子可没那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