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着嚎着,一串眼泪从眼眶里吧嗒一下滚落了下来。
这一回,不是他故意示弱,也不是他有意用眼泪诳骗打同情牌,而是他元宝儿受够了。
他真的受够了。
从被送去楚家的那一刻起,元宝儿悬着的心就没落下来过。
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从没有哪一刻,像是那一刻似的,被人明晃晃的当作货物似的发卖着,就跟镇上贩卖猪肉的屠夫铺子上头那一斤十钱的猪肉,彼时的元宝儿就跟那桌上被论斤卖的猪肉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比当年被爹娘发卖进太守府时,还叫他屈辱难过。
至少,爹娘发卖他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走投无路后,绝望之下的无奈之举。
可这一回呢,他就是那砧板上的一滩烂肉,被人无情的打发着,连银钱都不待索要的那种。
元宝儿算是彻底瞧清楚了。
与其跟滩烂泥似的任人欺辱,倒不是死了一了百了。
他脸上虽滚着眼泪,可小脸上的神色简直比伍天覃还要气愤张狂。
伍天覃见了太阳穴一跳,只觉得瞬间整个人勃然大怒了起来,然而,一抬眼,又见他脸上挂着泪,小嘴里叭叭叭一通疯狂叫嚣着,伍天覃只觉得胸前滋滋冒火,又觉得胸闷气短,莫名烦闷不堪。
敢冲着他伍二爷叫嚣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了。
伍天覃恨不得一脚踹上去,然而一抬脚,对着那张哭哭啼啼却又一脸倔强的小脸,竟一时有些无处下脚。
最终,他气得背着手在亭子里来来回回踱步,最终,将袖子嗖地一甩,死死盯着跪在地上那小儿恶狠狠一字一句道:“好,你有理,你将天给捅破了你都有理,那你今儿个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跪明白了,什么时候来给爷磕头认错!”
话一落,伍天覃板着脸甩着袖子,怒气冲冲的踏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