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战败者哪来的底气敢这般态度,要不是事先有着使官大人的警诫,也许现在已经局势可能不可控了。
阿鲁达心里满是鄙夷,从一开始他见着这出列的使臣就像极了那些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掐死的禽类,他斜眼看这宽松袖袍的小白脸,视点冷冷落在他的下巴。
一个男人,连胡须都剃得这样干净。
这个从七千里外境揣着傲意煞气的首领之子继续挑剔着最后几处接待仪式。直到阿鲁达身后有人附耳在他身边轻声了几句,他才似意犹未尽抽出了怀中的通牒。
“这是元达王亲手回的部落通牒,行了,事情我也了解差不多了,今天天气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待会别都落了雨了。”
呵,万里无云的天气,装个瞎子说鬼话,这还是你们挑的点。
不过为首的都是些睁眼也能把死人说活的主,再多的腹诽在表面上都是游刃有余地笑。
使臣面上柔和地接下那物件,“已经有专人早早准备好了落脚驿所了。七千里的旅途疲惫,想必各位使者路上多有蹉跎,待会就好好的休息。”
“哼,这区区点路,我们常年马背猎弓,屠禽杀绝的,哪儿会身体单薄成这样,就一点小雨,又不是……”阿鲁达嗤笑着看着面前这些人。
最后几个破碎的词尾被这个高大的蛮人以另外一种韵调吞没,但只听他的语气,身后几个早就脸色变幻的年轻朝官齿尖已经顶着一股气,目光不善地看着这些毫无教养的蛮子。
有一句低声的国粹被风带出。
在场的气氛终于被劈开了伪善的和平。
两方的人马皆都暗自紧绷着,相互打量着这些年的仇敌,心里琢磨着待会从这些不长眼的哪里下手比较好。
温言身后细细索索也有了一些低语。
她耳力聪敏,这么点距离所有的私语也瞒不住她,但温言什么也没做,既没回头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被挑衅后冲下去暴怒搅事,仿佛一切都与她无果,下边窜动的风云压根引不起这美貌惊人的祖宗的注意。
那安王来干什么?
外人全然看来,这混世魔头从突然出现在这里直到现在居然也没什么作为,只是站靠在城墙边看着,难不成只是来看使团交接的?
不过也好……有些跟着王德福出来的小太监缓了一口气,可又想着之前宫里安王常有的做派疯狂,仿佛想起什么,牙齿哆嗦得打颤,头埋得更低了。
下面的空气紧张持续的,有些眼尖的已经看见了彼此袖下的银光了。
阿鲁达嘴角一抹邪笑,不枉他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本在出发前他们内部早就商量敲定好,如果能从一开始就给这些梁人撕出一点口子,也是好的。
但……他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咫尺之间的这个白净面皮的老男人,尖锐的前齿磨了磨,鹰隼明锐的双目闪过一丝狐疑和警戒。
居然还笑的出,真是一个让人火大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