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艺媛认真的注视了袭安一会,方道:“袭安我是真喜欢你的,我常想,你要是能这样一直住下去,也不错的,我并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袭安心里“咯噔”一下,有哪个女人能大方到接受自己丈夫把姨太太一房一房娶回来?杨艺媛左不过是在试探,她是存了疑的,一个年轻的小姐,天天住在别人家里,而且是跟姨太太上下楼的住着,怎么能不叫人疑心?即便不是试探,也是在拉拢了。
袭安怎么能不明白,啐了她一口,佯怒道:“季先生是好心的,见我亲人一个个都没了,唯一的弟弟还在外面打仗吃苦才收留我,姐姐这样说了,我是再住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
杨艺媛拍打她的肩:“哪会学来这样的小家子气!别叫史太太她们笑话了——”她转转眼珠子,又道:“不过做小确实是委屈了你的……往后我一定给你注意着。”
“你倒说这样的便宜话!”袭安也回拍过去,又说笑一阵,杨艺媛提出让她也去季宅过节,袭安忙推的干干净净:“我可不去的,平白叫某些个人揪心了。”说着调笑一样看她。
杨艺媛扑上去就要撕她的嘴,袭安往旁一躲,两人都笑起来。
傍晚的时候人就都去了,公馆里的佣人也放假,平素热闹的季公馆在中秋这一天反倒清净的可怕。袭安从来没存了什么过节的心思,这节也只不过提醒她亲人都不在了的现实——早早吃了晚饭,她就准备回房睡觉。
门房却突然挂来了电话,说有个姓王的人来找,自称是以前的管家,今天过来拜节。袭安忙让他放行,一会时间,王伯就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袭安看着眼熟的很,又听他跟着王伯喊“大小姐”,突然想起来,道:“是你!”
他便是那天袭安在赌场外救下的人,现在收拾的干干净净倒也是一表人才。他躲开她的视线,低头道:“谢谢大小姐当初的救命之恩。”
“说这些做什么?”袭安招呼他们坐下来了,宋妈见有客,上了茶,又捧来月饼跟时令鲜果,袭安让她下去休息,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的。
她又含笑询问他的情况,那年轻人介绍自己叫做戴凌,也是惯常了赌的,来上海并没多久,只是因为对掷骰子领悟了一些诀窍,平素都是克制了,稍稍赢了些就收手。上次也不知怎么的,竟不想收手,钱是越赢越多,数目大了招人眼的很,他们诬蔑他使诈,就要剁他的手。
袭安道:“诀窍?”
王伯摸出三个骰子,那戴凌捏在手里,自信的随手一扔,赫然就是三个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