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再现彩云间。”
江琬婉站在戏台中央。
如今,没有了夏日阵阵掀滚的热浪,没有戏台那样古朴庄严。
底下,瓜子壳和甜点消耗量,却忽然陷入静止。
台下所有注意力,都被牢牢捆在这戏台上面。
一个换气的间隙,一个难以捕捉的沉默里。
江琬婉忽然想起,最初在百花戏台的那一夜,她唱的就是这一段。
那时候三小姐在楼上,将明黄色和黑色穿得相映成趣。
她亲口说,“我捧你”。她还说,“往后要跟着我”。
……
救姐姐,出磨难,再找法海上金山,邀请火神来助战。
可是这条丢了姐姐的青蛇,连救都不晓得如何做。
……
一段戏唱完谢幕,江琬婉深深鞠个躬。
腰弯下去,掌声就响起来。
谭书仪在女孩身后一些的位置,看着她挺拔刚劲的背影,看她头戴厚重的水钻头面,仍然在光影中耀眼得夺人心魄。
京剧是公平的,不论男旦女旦,上了妆都差不多一个形态,惟有身段功底骗不了人。
向兴曾说,三小姐是个外行。
可在看人识人这一方面,三小姐的确独具慧眼。
“这一场喝彩声,”谭书仪感叹道,“比我演出时,要更响。”
“今天多谢谭先生。否则这出戏我是唱不了的。”江琬婉垂眸,深吸了口气,稳着走下台阶。
谭书仪说:“我充其量算救场,如果换别人来……”
不是话没说完,是后面的话,江琬婉都听不清了。
词语都变成了碎片,溅得她两眼发昏。
累。
眉毛吊得太狠,现在额头头皮扯着疼,头面又重,怕稍不注意,就拖着人往下栽。
往化妆间走,一路有卸了妆的女演员从里面出来。她们挽着手,说说笑笑,似乎关系着人生走向的名伶评选,就在这谈笑中化为齑粉了。
江琬婉的灵魂却忽而很重,她明白必须该离开,可要去哪里,她却一点儿也不清楚。
*
婚礼仪式举行完毕,向兴换了次场,几十辆轿车,都用来拉载宾客,在北京城扬长而去,倒是十分壮观。
他今日的新娘子,正坐在他的左手边,嫁衣也未曾换。
“你猜猜,这是要去哪里?”
向兴悠然自得问。
顾清影不答,面无表情把眼神移向窗外一点。
她越这样,向兴反而越有快.感。昔日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被他胁迫到半个字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