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钟昏迷了三四日, 醒来的时候,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终于停歇了, 建安城内迎来了冬日第一缕阳光。
承干宫的院子里, 枯叶落了一地, 有种凄凉冷冽的意味。
霍青钟躺在椅榻上, 轻轻寐眼小憩, 阳光倾泻下来, 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她身上映射出斑驳的痕迹。
殿外朱漆大门吱丫一声, 从外面推开来。霍青钟轻轻睡去,意识在脑海中沉浮,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承干宫台叽之上,到处雾蒙迷幻, 她看见站在远处的人, 离她越来越远,她伸手去够, 却怎么也触摸不着, 有种消失而逝的错觉。
“阿蕴……”
她忽然惊醒, 睁开眼睛愣怔怔看着头顶上晃眼的阳光,身旁传来脚步声, 她惊了下, 忙转头去看。
“皇哥哥……”
是刘昭凝。
霍青钟顿下心, 轻垂眉眼,又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
不过几日,她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往常活的最有滋有味的人,如今却整日独自待在这承干宫里,谁也不见。
朝堂国事已经荒废多日,干清宫案桌的奏折堆得小山一样,她却依旧不管不顾。
刘昭凝走到霍青钟身前,看见那张清瘦的脸庞,从前的圆润不再,下颌线条流畅分明,勾勒出孤冷的意味。
她轻轻蹲下来,见他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不动,她有些难过,宫里宫外全都传了遍的消息,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皇哥哥……”刘昭凝哑着声音轻喊了句,悲伤说道,“她们都说蕴姐姐明日就要大婚了,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椅榻上的人睫毛轻颤,霍青钟轻轻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昭凝,脑子里有片刻的恍惚,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话。
她愣愣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才恍惚问:“是么?”
刘昭凝为他着急,忙点点头,说:“昭凝知道皇哥哥喜欢蕴姐姐,蕴姐姐也是喜欢你的,只要皇哥哥下了圣旨,将蕴姐姐接进宫来,就一切都会有转机。”
霍青钟愣神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蓝蓝的天空很高很远,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遥远。有眼泪缓缓从眼眶里流下来,划过耳蜗,鼻头有些酸涩,她忽然开口问:“昭凝喜欢秦相么?”
昭凝怔了下,心底里升起苦涩与无奈,眸光流转,抿起嘴角苦笑。她这人是个傻子,明明从很早就开始了,也许从那个傍晚夕阳后,他送她那个纸折的蛐蛐儿开始,又或是船弦上的那声阿离……书房里的那张字画,是最后的遮掩,可她依旧没有抓住他的手,直到没有退路时,她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早已不知何时,他的存在,已经印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