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安似乎刚睡醒,半眯着眼,懒懒道:“叫我做什么?”
看见他这样,温昀越发生气了,端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骂道: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茶杯在他脚边碎开,划破了皮肤,顾澈便看到他白皙的足腕处有殷红的血流出。可他像是没感觉到,也不躲闪,就直直的站在那。
温铎之也没有去劝慰温昀,只是坐在桌旁,轻抿着自己手里的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问你!”温昀道,“让你背的《古文辞类纂序》可背了?”
“没有。”
“那我让你写的文章呢?”
温十安顿了下,道: “也没有。”
“啪——”
温昀猛地拍了下桌子,顾澈被吓了一跳,就听他骂道:“简直胡闹!把家法拿过来!”
管家皱了皱眉,想劝两句,看到温昀的眼神又只能讪讪地取来家法。
是一根黑色的藤鞭,直径不过一寸,因为年岁久远,藤鞭表面已经变得光滑,打在身上必定是极疼的。
“想当初我束发之年便已考取进士,你现在连八股作文也作不出,你如何对得起我温赫特氏的列祖列宗!”
顾澈蹙起眉,不解温昀的行为。八股作文乃是从前科举必备,内容和形式皆死板僵化,如今科举已废,文人解放,温昀倒是奇怪,还惦记着那些残害人的东西。
温昀抡起藤鞭,温十安下意识地抖了下,却没有求饶。顾澈偏了偏头,对上温昀盛怒的脸,道:“伯父不可。”
面上看他仍是淡然自若的模样,只是叠在身前的手指却微微收紧,透露出此刻的焦灼来。
温昀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他,他站起来鞠了一躬道:“伯父万别动气,小心伤了身体。您看这会都要年关了,这时候见了伤,来年就可失了好兆头了。”
一旁喝茶的温铎之终于抬了眼,轻飘飘地看向他,勾起一个笑道:“顾少爷真是好口才,不过这是我们的家事,就请你回避了。”
顾澈看向温十安,却看见他一脸平静地回望他,眼里又是第一次见他时的死寂,他还想再说什么,温十安已经褪去了袍衫跪在地上。
他轻声道:“出去,别看我。”
没等顾澈再说什么,管家已经奉命走到他面前,冲门口伸了伸手:“顾少爷,请吧。”
温昀并没有阻止,想来也是不愿他插手这家务事,他被逼着赶了出去,温十安也闭上了眼。
藤鞭只打了第一下,他便疼得脸色泛白,又不愿意求饶,便死咬着嘴,嘴唇咬破后血流进嘴里,是一股子铁锈的味道,恶心得他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