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溢泽怕朗寅释会难过心头这关,因妇人之仁断送性命,不由握紧了拳头,再三郑重提醒道,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诚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夜色中,朗寅释抬起头,望向兰溢泽在黑暗里发光的眼睛,她是感动的,在最艰难的时候,总有这样一个朋友陪在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呐喊鼓劲。
“我明白你的意思,溢泽。”朗寅释眼眸深邃,语气沉着。
“此次我们撤出京城,正是为了重新开始。”
“如今我们的优势在地方,必须回地方去,才能拥有真正的力量……溢泽,待下一次入京时,我们要推翻这里的一切,让整个天朗,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焕然一新!我们,再也不做这朝廷的奴隶!”
朗寅释语气笃定,神色坚毅。他虽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无法对他关心的人,不闻不问。在任何时候,只有先自保,才能更好的应对险境。
“嗯!”兰溢泽用了浑身力气,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番话的重量,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放弃已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辟出一条路来?她同情朗寅释的无奈,却也对她的魄力钦佩不已。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幽儿知道,她近来一直都很开心,不要让她知道这些。”末了,朗寅释特意关照道。
兰溢泽颔首,“明白。”
回到房间,房间里静谧一片,黑暗中,墨子幽还侧身安眠在榻上。
朗寅释躺下,面对面望着墨子幽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来不是一个害怕从头开始的人,她不怕丢掉身上已经背负的名誉、地位、财富……她经历过太多一无所有的时候,也绝不怕两手空空而归。
可是,她现在有了墨子幽,便有了最难以割舍的牵挂。
这半年时间里,她逐渐向朝廷妥协,向父皇妥协,只为了换来与心爱之人的朝夕相对,她渐渐变成了一个磨去棱角的傀儡,一个朝廷的庸臣,她没有反抗,甘之如饴。
若非朗康辙执意打破眼前的平静,也许她愿意一辈子安于朗沐威座下,听凭使唤。
可是,这真的是长久之计吗?
这样的天朗,何时满足过她这般微薄简单的心愿?
也许,她必须反抗,也许她注定背负着更重的使命,要为了最后一战,付出代价。
望着墨子幽安静绝美的脸庞,朗寅释心头有些许歉疚,她伸手,小心抚触着墨子幽的脸颊,肌肤吹弹可破的质感,仿佛易碎一般,令她爱不释手,却又不敢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