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下人的话, 陈筝表情淡淡的, 将最后一粒饵料丢进鱼缸之中,立马便有鱼儿凑上前来, 将饵料吞进了肚子当中。
刚刚还一脸温柔细致的陈筝,变脸变得比谁都快,反手就将鱼缸给打翻了。
上好的琉璃盏落在地上碎成了不值钱的尖渣子,陈筝看了不看地上挣扎的鱼儿一眼, 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 将手上的饵料碎末都抖掉。
怎么没死了呢。
语气极轻,甚至还有些惋惜。
话落,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厮, 轻声询问:殿下以死相逼,陛下可答应了?
那小厮摇摇头。
陈筝笑了笑,又开心了。
他抬步从那琉璃渣上走过去, 将躺在地上饱了肚子挣扎的小鱼踩爆, 鲜血染红了靴子。
从我身边带走了人,他身边总得也少一个。
孟杲卿是被人抬回寝宫的,太医院的太医熬了热汤给他喝,又把人泡进热汤中泡了一个时辰,可还是不见孟杲卿醒来。
孟汝杳一脸的焦急, 转头看向徐太医。
徐太医,皇兄他怎么样了?
徐太医摇摇头:殿下无碍, 只是冻得狠了,昏迷了过去,醒来便好了。
那皇兄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孟汝杳布满泪痕的小脸,抬头看着徐太医。
徐太医没说话。
昏迷这种事情,谁都不能把握病患何时才能醒来,因为有时候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病患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孟杲卿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就换上了柔软的中衣,屋内燃了数个火炉,温暖如春,但是孟杲卿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自母后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暖过了。
潇儿。
记忆中相貌绝美,气质温柔的女人从殿外走进来,轻轻唤他的小名。
六岁的孟杲卿抬头看着母妃,粉雕玉琢的脸上掬了笑,嘴角的梨涡顿时就显露了出来。
母妃!母妃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潇儿想母妃了。
他将自己埋进女人怀里,依恋地蹭了蹭,母妃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了便让人心安。
女人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并未回答,轻声询问道。
今日潇儿练琴了吗?
他仰起头来,用力地点点头。
女人笑得温柔。
那弹给母妃听好不好?
好。
他坐在桌案前,稚嫩的小手被琴弦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也不觉得疼,只要看着母妃脸上的笑,他便觉得心满意足。
母妃生前不让他参加宫宴,除了自己的寝宫之外,别的地方都不许去。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困惑,不过他自小便听话,玩心也小。
便真的老老实实呆在宫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