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她这三个月在折雪殿侍奉,近身看久了,发现阮雪音的五官其实生得很好看,只是肤色黑,凸显不出五官,加上那两道红痕实在点眼,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来就被吸引了去。
自然便没人再去品五官,更何况大多数人也都是远观。
一度,她有些不忿,觉得宫人们议论珮夫人生得不美,实在太严苛。
但此时见到瑜夫人,她才顿悟,在这居住着青川大陆上著名美人们的大祁皇宫里,肤色黑真的是硬伤,加上还有疤痕这种东西,若不是作为崟国公主被送进来,根本连在各殿里当差的婢子都做不得,毕竟宫人的脸,也是皇家的颜面。
无怪他们嘴毒。
她扶阮雪音坐下,自己站在旁边,抬眼悄悄打量瑜夫人。只见她身着翠色轻纱罗裙,皮肤白皙,柳眉如黛,大大的杏眼波光潋滟,容色极其端美,周身都是世家闺秀特有的那种,怎么说,气质?她与这皇宫里大部分人一样,极少见到瑜夫人,但每次见到,还是会由衷感慨,当今君上的心上人,真不愧大祁第一美人的名头。
思忖间,两位夫人已经完成了初见面的寒暄。阮雪音不擅讲场面话,勉强应付,纪晚苓却是言辞周全,毫无纰漏。
这世家闺秀,朝廷重臣之后,也真是难做。阮雪音心中想着,觉得客套话再说下去怕是要气闷,决定直入主题。
云玺,你到殿外候着,我与瑜夫人有话要说。
云玺心里一万个不想走,又不能不从,只好应声退下。阮雪音回头,却见纪晚苓的婢女蘅儿还立在一旁。
蘅儿自幼跟着我,这些事她都知晓,无需回避。她顿一顿,似乎在平稳心绪:珮夫人适才传话,说知晓我要的答案,敢问何意?
阮雪音莞尔:瑜夫人既请我进来,便是知道何意。
纪晚苓微微皱眉,定住心神,沉声道:据我所知,你与当今君上同岁,那么恭庆二十二年,你十四岁,五月初四,非年节日,你应当人在蓬溪山。她静静望着阮雪音,听我父亲说,你们师徒三人甚少下山,彼时你师妹也尚未去苍梧,你如何知道,千里之外封亭关的一方峡谷内,发生了什么?
最后三个半句,她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阮雪音虽与人打交道不多,但同理心极强,知道她此刻极为紧张才会如此,不免吃惊。虽然早猜到了些故事梗概,亲见她情绪至此,仍是有些意外,然后生出些叹息,继而又开始同情那位年轻的君王。
她止住轻转的思绪,开口道:老师隐居蓬溪山三十年,确实甚少出门,却晓尽天下事,就连定宗陛下都曾两次御驾拜会,问一些事情。除开老师本身上通天文、下晓山川的智识积累,你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