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觉得她是去为崟君做事,那便这么觉得好了,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又来问我做什么。
因为每次说起这件事,你的表情都让我觉得,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当然最好。祁国自顾星朗即位,以雷霆速度从封亭关血战中恢复过来,如今越发难以撼动。你师姐如果愿意帮崟君,自然是一枚利器,哪怕动不得祁国根基,至少能有些影响,就是牵动一些顾星朗的精力、注意力也是好的。他看向她适才看的方向,仿佛能一眼望到霁都,如果不是,我自然失望。但我也很好奇,如果她只是奉师命,惢姬想做什么?
你说不会问蓬溪山的事,说来讲去,还是要问。老师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竞庭歌,你现在是哪国谋士?
竞庭歌心想这人魔怔了,明明平时脑子也算够用。她叹一口气:你既知道我是帮你的,我都不担心,你紧张什么?退一步讲,就算她不帮崟君,也不至于帮顾星朗,老师从未偏帮过谁,更何况是鼎盛的祁国?这件事无论怎么看,哪怕于你无益,至少无损,你何必得失心这么重?
第十二章 沉香台夜谈(下)
蔚国的五月末尚是春天,待夜深些,凉气便升上来。晚风吹起沉香台上一玄色一紫色两道衣袍,两个人就那么泰然坐着,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也基本没人知道,私下里他们仍以你我相称,还像慕容峋未登基时一样,没有君臣,更像挚友,或许也有几分像恋人。
这个画面在苍梧城持续了很多年,直至很久以后,还留在皇宫内值夜兵士的记忆里,以及大街上巡夜更夫的记忆里。以至于后世那些画工、画师在画沉香台的时候,总忍不住画上一玄一紫两道身影,仿佛后来的几百年都再没人上去过,又仿佛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夜色里看着青川大陆静谧的山河,地老天荒。
那时他们太年轻,只盼着命运的轮盘快些转起来。要很久之后才会明白,能这样静静坐着,便很好。
竞庭歌这番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确,再听不懂就真的丢脸了。可惜了。还以为你师姐入霁都,是这场大风的青蘋之末。
竞庭歌看他一眼:大祁强盛了百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有耐心。
我还是很想知道,他也看向她,目光沉沉,为什么是我?
竞庭歌长吁一口气,这是她最懒得一再讨论的问题。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成就功名,自然得帮扶势弱一方,我若去祁国做谋士,谁会认为大祁盛世是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