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阮雪音如何听不出?整个大陆都认为她入祁宫,必会为崟君做些什么,那么对于其他两国同样怀揣心思的人来说,她便算半个盟友。
既是盟友,自然要见一见,说不准还能合作干点儿什么。
只是蔚国势弱已久,又刚结束四王之争不过两年,上官朔便这般沉不住气了?那慕容峋呢?
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何竞庭歌说完那句话之后,上官朔就变得无比重视。是因为这话暗指容貌?可谋事布局又不靠脸,她美与不美,有什么要紧吗?
对于男性世界而言,一个厉害又美貌的女子,远比只是厉害、或者只有美貌的女子,要危险得多。
这个道理,竞庭歌也是入苍梧之后慢慢明白的。
而阮雪音刚下山,尚未到领悟之时。
她困惑未解,回神见上官妧正盯着自己,表情里尽是探究之意。
如与不如,每个人的判断标准不同。蓬溪山一向重才学,想来我师妹的意思,是说墨兮这方面不如我。
这话听着也算合理,毕竟竞庭歌确实没说清楚,是什么比不了。但
整个蔚国都知道,竞先生傲气,是眼高于顶的人。我虽从未与她近距离接触过,却也知道她美若天仙,不输我们这些盛名之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跟我父亲一样,总觉得她说的就是容貌。当然也可能是容貌加才学一起。
初夏傍晚的风带来栀子花的香气,眼前绛紫裙纱的佳人却如玫瑰般浓墨重彩,在这幅清淡背景中跳脱出来,显得无比出色。阮雪音觉得这个场面甚美,一时竟欣赏起来,继而想到顾星朗确实艳福不浅,纪晚苓和上官妧是截然不同的美,而段惜润又是另一类。
上官妧却以为她语塞,趁热打铁道:姐姐,掩盖容貌,可是欺君之罪啊。
所有这些对话都进行得很小声。但云玺站在阮雪音近身处,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子时将过,她躺在暖阁榻上反复想那些话,越想越睡不着,又想起涤砚转达的君上嘱托,竟越发清醒起来。
所有这些都在指向一种可能,一种她暂时无法说清、难以解释,却极有可能的可能。
这影影绰绰看不太清,却又好像十分清楚的可能告诉她,沐浴这件事,得快些行动了。
六月初四这天夜里,折雪殿突然走了水。
谁也不知道火势从何而起,当折雪殿掌事宫女云玺喊起来的时候,火苗已经蹿上屋顶,正殿大门一溜儿门窗燃了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