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过去,阮雪音收回手。
好了。
她走到已经备好的一盆清水边洗手,再转身时顾星朗已经穿上单衣。
还要喝药?
阮雪音点头,心想涤砚倒是把一切都汇报得很清楚,不愧是最得力亲信。
我听说,昨日是先喝药再上药。
阮雪音平静道:昨日情况危急,必须先内服以稳住病势。君上既已经醒了,用药顺序便不那么讲究。
顾星朗看一眼两丈外那张枫木圆桌:壶里的水先前是刚烧好的,此刻应该温度正好。
阮雪音依言走过去,见昨日用的那个白瓷小碗并小匙也在。倒上水,端过来,又从床边小几上拿起红瓷瓶将棕色粉末倒进去。
仍然是非常精准的三下。
原来惢姬大人还通医术。他不动声色瞧着她动作,随口说道。
阮雪音抬头看着他道:君上便认定我的医术是老师教的?
你四岁入蓬溪山,难道会有别人教你?
阮雪音沉默。
还是说,你父君身边还有当年东宫药园的旧人?
阮雪音蓦地抬眼,几乎脱口而出:东宫药园这四个字,很久没听人说过了。
听说你熟读青川三百年历史。我也是。读史的人,怎会对东宫药园案不感兴趣?
那个地方毕竟已经不在了。跟它有关的人也都不在了。
书上是这么写的。
阮雪音微微挑眉:君上另有看法?
文字是会骗人的。那些被人写在纸上的东西,很难尽信。
有关此事的记载太少。但我曾找到当年运送那几人尸首的人,一共四位,全部埋在了屺山附近的乱葬岗。
她发现自己很难不对他说出些什么。因为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每句话都太合她思维逻辑,让她不由自主接下去。
就像棋逢对手,对方落子精妙,你总忍不住接招。
当年打理东宫药园的人是不是总共四位,其实没人知道。
我四岁便离开崟宫,每年最多回去两次。你们在崟宫的人,应该比我清楚。
顾星朗饶有兴味看着她:哦?你见过他们?
他们?听起来人不少。
顾星朗笑笑,并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