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扶离臂弯些许,便看到自己白色衣袖上鲜红的血迹。他心头再跳,俯身探头向她后背看,便见那一处衣料已经完全破损,肌肤隐隐露出来,却不是白瓷的颜色
像是重物击打造成的绯红,又不止于此,还有,应该是,灼伤。
殷红的血点子,正从那些因为高温而失却抛光感的皮肤表面缓缓渗出。
他脑中轰一声响,突然心口痛,抱起她便朝着乌泱泱的人群方向疾走。
沈疾、涤砚、云玺都候在不远处,先前看他抱着她仿佛在说话,不敢上前打扰。忽见阮雪音闭了眼,紧接着顾星朗骤然起身冲将过来,三个人集体傻眼,齐齐呆在原地。
涤砚最快反应过来,眼见顾星朗眉头深蹙黑着脸,风一般刮过自己身边,终于下意识喊道:
都愣着做什么?车辇呢?想让君上走回行宫不成?!
便是机敏过人的几十号禁军也没摸清楚状况,而一众宫人站立的位置就更远。众人听见吩咐,手忙脚乱便往车辇去,还没来得及上车御马,便听嘶一声马鸣响彻山坳
顾星朗已经翻身上马,怀里抱着珮夫人,朝行宫方向疾驰而去!
沈疾何等机警,见顾星朗快步走向奔宵(注),立时跟了上去,此刻已追至圣驾之后不远,临行前不忘对近旁一名兵士道:
你抄霜花岭小径速回行宫,通知太医局的人,就说珮夫人怕也伤着了!
霜花岭那条小径,顾星朗是知道的。但他抱着阮雪音,不方便走小径,所以挑了一条相对迅捷的大路。骑马颠簸,他疾驰出去数十里才反应过来,或者乘辇才是更好的方式。
但他彼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思考斟酌,只想快些带她回行宫治伤。
涤砚自然也上了马去追,驾一声还没呼出,便听云玺在下面喊:
大人带上我!夫人得有贴身的人伺候!
涤砚心知有理,略一踟蹰,知道不是计较规矩礼数的时候,于是伸手拉她:
踩着这马镫上来!
一众人车马并进,兵分几路,前前后后到达行宫。涤砚走了霜花岭小径,下马后一路没命地跑,终于在快到秋水长天的最后一截长廊上追到了顾星朗。
他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
君上,珮夫人居住的飞阁流丹,不是这个方向啊!
他只当顾星朗急乱了脑子,只知道走最熟悉的路线,却听他语气阴沉,寒沁沁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