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拉的力道也极难言述,起手时似乎着了些力,待开始匀速拉扯,又变得非常小心,仿佛稍有不慎,便会破坏那张
比白国春卷皮还要细薄的
脸皮。
阮雪音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易容揭面,看得极专注,眼见那层皮一点点剥离阿姌的脸庞,她心跳加速,不为接下来要看的结果,纯粹只为此情此景本身带来的震撼。
所以没人看出来。如此精致、薄如蝉翼的一张皮,与肌肤无缝贴合,毫无差错,居然还能做到,改变容貌?
直到那层皮被完全揭下,对方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项疑问才有了初步答案。
阿姌真实的长相,和有那张皮时的样子,其实差得不多。那张皮的功用,仿佛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些五官特征。
一些容易暴露某些事实的特征。
你倒比她白。
这是阮雪音看到那张脸时说的第一句话。
阿姌初时怔忪,旋即一笑:她在苍梧长大,我喝的却是霁都水,自然比她白。
你们,不算太像。
她像她母亲。
而你像你父亲?
她父亲。珮夫人忘了,适才君上说过,我的父母,已经死了。
阮雪音语塞。这张脸就在面前,此时对话也已经基本佐证了她的猜测。对方竟然还要打哑谜。
或者只因为,她不想说?仿佛一旦说起来,那伤口就会瞬间开裂,致使鲜血汩汩而出。
她想起适才她眼里那些令人酸楚的潮水,有些犹豫,转头去看顾星朗。
顾星朗却比她还要呆,半晌方缓缓开口道:自朕登基至今,来自所有途径的情报,都说上官大人只有一儿一女。
他其实无法确定此刻状况。单凭那张脸,他看不出什么。完全是她们两个人的对话,让他不得不这样去考虑。
君上,我五岁入霁都,你不妨猜猜,我几岁离开的苍梧?
这当然只是一句佯问,没人能回答,便听她继续道:
好像是四岁吧。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她目光有些涣散,仿佛没有任何人事值得她专注,仿佛是个春天,阳光可真刺眼,走在路上,眼睛都睁不开。霁都的春天就永远没有那么强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