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页根本就是鬼画符。他继续,你说水书像鬼画符,当真低估了你自己的实力。
阮雪音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噎在原地半晌道:不至于吧。
顾星朗停手,抬头直视她,你要再欣赏一遍吗?也在书架上。我去拿你去拿?
你
这人真有病吧?难看成这样的四页纸,留着?
留着这种时候用。证据确凿。她没出声,他再次接上了。
阮雪音彻底失语,除了心道佩服也是无话可说。而顾星朗不止是停了手。
他收了手。
我累了。你来。
我不会啊。阮雪音瞪眼看他,再次满脸坦荡荡以至于根本不需要讲出来。
都说了没难度。手稳就行。他看一眼砚台和墨锭,快点。时间长了会粘住。
他让开半步。
她无计可施,磨磨蹭蹭挪过去,握了墨锭开始打圈。
斜了。没走几圈,他开始指摘。
阮雪音不理他,手继续转,墨继续走。
顾星朗忍无可忍,伸手纠正,墨要平正。什么叫平正。他在她右边,伸的是左手,此刻搭在她右手上,微微用力,将墨锭扶正,记住这个手感。这叫平正。
若不是他昨日已经拉过她的手,她此刻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又为何拉过了就能忍呢?她不及思考此题,脑内嗡嗡作响。
脑内嗡嗡作响,导致她没能记住那个平正手感。顾星朗撤手没多久,该是又斜了。
该是。
因为他突然绕到她身后。
他绕到她身后,不过咫尺,右手轻轻握住墨锭,也就握住了她的手,持墨平正,与砚台面要完全垂直,重按轻转。打圈须轻而缓,速度力量都要匀,不能时轻时重,也不能忽快忽慢。
他的声音就在右耳垂边上。
研墨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再加水。一壁说着,他左手去拿乌木案上小铜勺,从青玉水丞中舀起来一勺,缓缓往砚台中加了一滴。
须臾,再一滴,右手转墨不停。
他站在她身后,右手握她右手在研墨,左手在加水,也就将她整个人环在了身前。
圈在他和乌木书案狭窄的空隙之间。
阮雪音脑中嗡声更响,渐渐变成了轰鸣。
长夜深寂。
十一月的风被挡在紧闭的门窗之外。
圭形墨锭在两人重叠的手心中散出幽漾的香,像是白檀?
这锭墨里调了白檀。她恍惚想。听说以前还有君王用芙蓉花汁调香粉作御墨,起名龙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