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在弩兵三营。柴一诺早早候在营中,此时已经陪同顾星朗探视完众兵士,君臣二人正在厅中叙话。
涤砚沈疾奉旨等在外间。四下无人,沈疾突然小声开口:
依据前日传信,珮夫人今日该会下山返程。也不知出发了没。
涤砚挑一挑眉:定好今日回程那就是了呗。你操心什么。
沈疾叹半口气,沉声道:我着急。
涤砚闻之瞪眼,十分夸张挠了挠耳朵,我听错了吗?沈大人还会着急这种事?
从前他议论此类闲事,沈疾总是一脸正气阻止,要么就缄口不言,一副君上家事臣子不得妄议之凛然。
以他二人之相熟之交情,此一句沈大人自然也是揶揄。
那个,沈疾面上颇有些挂不住,正了神色干咳一声,我瞧君上实在反常。再这么下去,他尽力措了措辞,发现不是很合适,只好硬着头皮讲:怕是要疯。
涤砚再挑一挑眉,并未觉得这话有不妥,你觉得他现在没疯?此一声音量不小,他反应过来,压了压,凑近沈疾道:一个少年君主,夜夜睡在自己寝殿,晾着一宫里四位夫人哪座殿宇都不去。已经算是疯了吧?
沈疾呆了呆,更觉尴尬,半晌道:那君上为何这样?
我怎么知道?涤砚翻了个白眼,也许怕珮夫人不高兴吧。
这叫什么事?自古君王谁不是春色满园?盛宠也不至于独宠吧?再说了
也没见您在折雪殿过夜啊。独的哪门子宠?
珮夫人临走前一夜,那么大夜了,他都以为他不会出来了
真是惊掉全殿人的下巴,云玺那一脸窃喜直接僵在了半空。
又为何不能留宿?夕岭秋水长天那个下午不是都豁出去了?
你是说,珮夫人不让君上亲近其他人?
涤砚满腔迷思已经奔了老远,一听沈疾还在原地打转,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兄弟,这种话不好乱说。到底是珮夫人有要求还是君上过分自觉,我也闹不清。但有一件事是可以拍板确定的。他四下看看,再无第三人,遂压低声量道:
君上栽了。彻底的。一代明君,声动青川的天才少年,是怎么莫名其妙一步一步被命运降服的,涤砚我本人,见证了全过程。
沈疾眼见他一脸自豪,一脸亲历了别人所不能历之征程,没由来竟有些羡慕。但他实在还有许多想不通,回味片刻,终没忍住又问:那瑜夫人怎么办?没瑜夫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