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那时候父君将晚苓给了三哥,母后将玉莲蓬给了星朗,这般交错,已经注定这块玉的主人不会是晚苓。珮夫人,它很衬你。若非知道内情,连我都有些错觉,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阮雪音不料今夜谈话走向会是如此。她考虑片刻,又片刻,
这枚白玉极美,且珍贵非常。但我本不想收。
顾淳月重新看向她,意外皆藏在眼底,为何?
长久之物,当赠予长久之人。我不确定能在他身边多久。这些话说与旁人听原来并不困难。除了他。或者也因为对方是顾淳月?
为何?后者再问,微挑了眉。极擅控制表情的顾淳月也挑了眉。
阮雪音明白此间意味。
长公主莫要误会。雪音此言无关时局立场,无关你们忧虑防范那些事。正如殿下早先在席间所说,他是国君,当绵延子嗣,恩泽后宫,此一项,她顿了顿,原来面对顾淳月,难的是讲出这句话,抱歉,雪音不是大度之人,不愿与人分享夫君。
顾淳月莫名松了口气。这个答案也不是她爱听的。但相比时局立场、隐忧萦怀那些事,此般问题,要容易太多了。如果对方现下不是在用障眼法。
珮夫人是说,他日君上移情,又或除你之外还喜爱了其他人,你便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是。
这句答可以理解为自私。也可以理解为真心。全然纯粹的心意与情意,原本就是自私的。所谓独一。
她不动声色松下更大一口气。
恕本宫直言,夫人此执,对君上不公。他是国君。
雪音知道。
但你不愿为他牺牲。
不是阮雪音不愿为顾星朗牺牲。她答,突然卸了拘束。又下意识抬手抚上锁骨间玉坠,温润生腻,至滑而至柔,
是此情贵重,不该为任何世俗规则、天家传统牺牲。他坚持,是护此情完整;哪日他不再坚持,那么我走,也是护此情完整。护不了一世,那便能护多久护多久。在此心残缺、此情淡薄之前,我带着这份完整离开。也算保全了一段人世珍贵。
她偏头去望先前顾淳月遥望之方向。今夜守岁,按祁国风俗,就是照岁。宫阙皆明,燃着灯火,以至于夜色模糊,难见星芒。多望一会儿,方见那北天尽头耀着三五个星子,一闪一闪,忽强忽弱,
殿下,这世上最好的那些东西,从来不讲时间长短,也不该用长与短来定其好坏。有过便很好。能在折损之前被保全被珍藏,而不至被岁月磋磨最后面目全非,更是好中之好。